【丫居室札记-1】王国维《人间词话》之欧公印象
王国维《人间词话》正编里论及欧阳修条目有10条,其中26条是错将柳永词“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按在欧阳修上,故而准确说,正编论及欧公条目为9条。删稿部分有7条。又继续误如前2条,故5条。补录部分1条。总计15条。
条3:涉及“有我之境”与“无我之境”。例举欧阳修《蝶恋花》(庭院深深深几许)中“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为“有我之境”
条21:论欧语尤工。例举欧阳修《浣溪沙》“绿杨楼外出秋千”之“出”字。并就晁补之的评论作了溯源,指出其源出自冯延巳的《上行杯》“柳外秋千出画墙”。
条22:指出欧阳永叔一生似专学冯延巳这种《玉楼春》词:“芳菲次第长相续,自是情多无处足。尊前百计得春归,莫为伤春眉黛蹙。”
条23:例举出永叔《少年游》与和靖《点绛唇》、圣俞《苏幕遮》三阙为咏春草绝调。
条26:误。
条27:指出欧阳永叔《玉楼春》中词句“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直须看尽洛城花,始共春风容易别。”于豪放之中有沉着之致,所以尤高。语涉其写作风格与诗人性情表现。
条32:提出“词之雅郑,在神不在貌”的观点,举例永叔、少游虽作艳语,终有品格。此“品格”意指词中所展露的“神”,词外是否指人之“品格”呢,不得而知。
条33:通过对周邦彦的评价,侧面指出欧阳修在深远之致上超过周美成。此处“深远之致”是否指涉词境呢?
条40:在论及写景“隔”与“不隔”时,举出欧阳公《少年游》(咏春草)上半阙云:“阑干十二独凭春。晴碧远连云。千里万里,二月三月(此两句原倒置),行色苦愁人。”语语都在目前,便是不隔。至云:“谢家池上,江淹浦畔。”则隔矣。
条64:王国维认为新体的开创易工,而沿袭发展而难巧。又或者是每个人都有其擅长与不擅长的地方。“岂创者易工,而因者难巧欤?抑人各有能有不能也?”,王国维认为,欧阳修的诗,就远不如词。
就正编的这9条内容来看,王国维评论欧阳修,涉及到创作源头追溯,其源自冯延巳;词作内容有表现艳词,但却艳而有品格,有神;词风豪放沉着,有深远之致;词作语言极工;写景技法表现有“隔“与”不隔”之别;语涉“有我之境”。王国维认为其经典代表作品为《少年游》,是咏春草三绝调之一。
在删稿部分的8条中,王国维再次论及了欧阳修的写词内容,作为一种新兴的文体,其写词内容包罗生活琐屑各种。不过,我以为这算不得出奇。藉此,是否可以认为:文学作品的创新,其实还包括写作内容的创新,能写前人所不能写,即是特出。在删稿部分中,王国维再次提到欧词语工,以长调为最。其词多兴到之作,无关乎命意。并进一步肯定欧阳修词是“有篇有句”。我个人以为,这是对欧词结构章法、词作境界及词作中有出新意名句的再一次肯定。其具体如下:
条4:王国维认为“诗至唐中叶以后,殆为羔雁之具矣。故五代北宋之诗,佳者绝少,而词则为其极盛时代。”他认为,欧阳修诗词兼擅,但“词胜于诗远甚”。并指出其原因在于“以其写之于诗者,不若写之于词者之真也”。强调无论写诗还是写词,贵真。并由此得出结论:“至南宋以后,词亦为羔雁之具,而词亦替矣。此亦文学升降之一关键也”。
条11:误。
条15:王国维认为欧阳修“长调”为最工。
条25:王国维指出欧阳永叔《蝶恋花》是兴到之作,没有命意。后人如皋文者,深文罗织,受到差排。
条39:王国维认为,欧阳永叔是“词之最工者”。
条40:王国维认为,“唐五代之词,有句而无篇。南宋名家之词,有篇而无句。”而欧阳修“有篇有句”,肯定其词之结构,词之境界,词之名句迭出。
条42:王国维再误。将柳永的《凤栖梧》句“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认作是欧阳修的《蝶恋花》“独倚危楼”一阕,见《六一词》,亦见《乐章集》。并始终坚称柳屯田为轻薄子,只能道“奶奶兰心蕙性”耳。而如此深致之语非欧公不能道也。真是一误再误,对柳永成见可谓深矣,反之,对欧阳修可谓推崇备至。
人间词话补录1条。语涉欧阳修写词内容。王国维提到“宋人遇令节、朝贺、宴会、落成等事,有'致语'一种”。欧阳永叔都有所涉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