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读姜夔《姑苏怀古》:一个没有学历的音乐天才,一生靠朋友资助生活,却有一段惊艳爱情
唐诗、宋词是中华传统文化的两颗明星,诗人和词人也是不计其数、繁星点点。大部分留名史册的诗人、词人一般也是进入仕途做官的,诗词基本是以副业出现的,最起码官职作为一份职业保障了其衣食无忧。穷其一生,以写诗词为职业的,则少之又少。
宋代的姜夔就是这样一位没有做过官,也从没有过一份正式工作的诗人,同时也是一个天才音乐家。
姜夔,生于公元1154年,卒于公元1221年,享年67岁。字尧章,号白石道人,江西省鄱阳县人。南宋文学家、音乐家。
姜夔出生于一个小官宦之家,按说也应该衣食无忧。可惜在湖北当知县的父亲姜噩,在姜夔14岁时病逝。失去经济来源的姜夔和姐姐相依为命,在湖北度过少年时代。毕竟是知识分子家庭出身,姜夔想通过考取功名进入仕途以谋生,在20-30岁的十年间,四次回到老家饶州参加乡试,都没有通过,连参加科考的入门证都没有取得,更别提中进士入仕途了。
现在想来,可能是姜夔太偏科了。考试不行,但他在音乐上似乎是天才。没有音乐老师的姜夔,自学成才,编著了《白石道人歌曲》,这是历史上注明作者的珍谱,也是带有曲谱的宋代歌集,被视作“音乐史上的稀世珍宝”,其中有10首祀神曲《越九歌》、1首琴歌《古怨》、17首词体歌曲、一首《王梅令》、14首姜夔自己写的“自度曲”。
这样一个有音乐天才的人,没有仕途,没有其他能力,连自己都养活不了,只能四处游荡,卖歌为生。老话说人挪活、树挪死,再说也成年了,总不能靠姐姐姐夫养着,于是背起行囊,开始外出寻找生计。先后到过扬州、江淮一带,后来到了湖南。这一游历,不仅遇到了他一生的至爱,发生了一段惊艳爱情,还遇到了生命的贵人,娶妻成家。
姜夔一路走一路唱,自己作词作曲,成名作诞生了。《扬州慢》就是在这个时期完成的,这首词入选了现在的高中课本,还进入中高考试题。一曲成名,让姜夔看到了希望,原来靠写歌也可以成名,也可以生活。
那时候的歌主要是在青楼里传唱的。这位能写诗、能作词还能谱曲的青年成为各青楼歌女的明星,以拿到他的新歌为荣,姜夔也有了自己的粉丝。路过合肥时,一对会弹琵琶的姐妹燕燕莺莺走进了他的心房,开始了姜夔的初恋,也许只是他的单相思。新写的歌都给了这对姐妹花,捧红了花,绿叶依旧是绿叶,一个没有正式职业靠流浪为生的穷歌手还是没有能力为这对姐妹花赎身。
也许是初恋的原因,也许是感动于落魄时的抚慰,让姜夔一生都没有放下这对琵琶姐妹。姜夔留世的80多首词中,有四分之一是写这段恋情的。后来,姜夔数次回合肥寻找燕燕莺莺,直到公元1191年,两姐妹离开合肥,从此再未相见,姜夔为此作《秋宵吟》:“卫娘何在,宋玉归来,两地暗萦绕。摇落江枫早,嫩约无凭,幽梦又杳。”这一段对于姜夔刻骨铭心的恋情,只能成为他一生中的遗憾和梦中的慰藉。
带着无奈和相思,不得不继续流浪。到了湖南,终于遇到了他人生的第一个贵人——诗人萧德藻。萧德藻是公元1151年进士,那时姜夔还没出生呢。萧德藻也是一个有才华之人,和杨万里是好朋友,他很赏识姜夔的才华,相差20多岁的二人结为忘年之友,还把自己的侄女嫁给了姜夔。公元1186年,萧德藻到湖州上任,32岁的姜夔举家随萧德藻到了湖州居住。
姜夔从此在湖州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庭,并随着萧德藻进入了一个全新的朋友圈。经萧德藻推荐,先后认识了杨万里和范成大,杨万里夸赞姜夔“为文无所不工”,酷似唐代著名诗人陆龟蒙,并和他结为忘年之交。范成大读了姜夔的诗词,也极为喜欢,认为姜夔高雅脱俗,翰墨人品酷似魏晋间人物。
公元1191年春节,从合肥归来的姜夔去苏州给范成大拜年。正赶上雪天,范成大邀姜夔踏雪寻梅,姜夔即兴《暗香》、《疏影》二词,范成大马上让家里的歌女练习演唱,演唱中,一个叫小红的歌女对作者姜夔满是羡慕和崇拜,范成大成人之美,特意把小红赠送给姜夔。刚刚失去琵琶姐妹的姜夔,自是欣喜若狂,生怕范大人反悔,除夕之夜,连夜在大雪之中乘舟返程,途中诗兴大发,作七绝十首,其中“自作新词韵最娇,小红低唱我吹箫。曲终过尽松陵路,回首烟波十四桥”成为经典,其中“小红低唱我吹箫”更是成为千古名句。
有了杨万里和范成大的背书,姜夔的朋友圈继续扩大。在湖州的十年间,正是他32到42岁风华正茂的年纪,又认识了朱熹和辛弃疾。朱熹不但喜欢他的文章,还佩服他深通礼乐。辛弃疾也很喜欢他的词,曾和他填词互相酬唱。
姜夔人生中的第二个贵人出现。公元1193年,姜夔在杭州结识了官宦子弟张鉴,这哥们不仅是官二代还是富二代,除了没文化别的什么都有,而姜夔是除了有文化别的什么都没有,二人相见恨晚,成为至交好友。
移家杭州,归依张鉴。公元1196年,萧德藻被侄子接走离开湖州,已经42岁的姜夔没有了依靠,移居到杭州去投奔好友张鉴,从此一直住在杭州,直到终老。姜夔和张鉴的友情一直持续到公元1202年张鉴去世,整整十年。期间,姜夔曾两次整理宫廷乐典献给朝廷,但未引起重视,但允许破格参加吏部科考,可惜没有成功,张鉴提出来给姜夔买个官做,可姜夔觉得有点丢人没有同意。从此再无心仕途。
张鉴去世后,姜夔再次失去生活来源。公元1204年杭州城发生了一次大火,姜夔仅有的住房也被烧毁,所藏图书也被烧尽,对本就生活拮据的姜夔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再也没有好友相助的姜夔,此后十年,不得不奔波于南京扬州等地卖字卖诗词维持生计。公元1221年,67岁的姜夔去世时,连下葬费用都没有,还是朋友捐资才勉强安葬。
姜夔一生,诗词、书法、音乐方面都有建树,可惜一身才华硬是不能变现果腹,不得不靠朋友资助才能生存,实在是有些惋惜和悲哀,不知是姜夔个人原因还是那个时代的原因。
姜夔的诗词素以“清空”、“空灵”著名,是“骚雅派”的代表人物。欣赏一首他的《姑苏怀古》。
“夜暗归云绕柁牙,江涵星影鹭眠沙。行人怅望苏台柳,曾与吴王扫落花。”
——夜色中,一片片云彩掠过船旁,江水流淌,星辰在水波中倒印成影,沙滩上的白鹭,也早已熟睡。我默默地望着姑苏台上的柳树,带着几分惆怅,那经历风霜的柳树,曾柳枝低垂为吴王扫拂满地飘坠的花瓣。
诗中将夜色、云彩、江水、星辰、鹭组成的美景描绘的活灵活现,同时又将自己面对苏台时,借用柳枝拟人而产生的怀古情思巧妙结合起来,感叹世间一切都是过眼烟云,吴宫又如何?只有苏台上的柳枝是默默的历史见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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