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聊斋‖蓝天画眉

执手诗词，与子偕老

张生，鲁地凤凰人，余之族侄也。才高八斗之上，德溢十马之架。素爱花草犹喜兰，尝言：“兰，解余语。”众笑曰：“若真君子兰也！”由是，凤凰君子兰之名显于世。

帝二十年七月，生至余所，欣喜溢于表，曰：“得之矣！得之矣！”余奇之：“得何？”对曰：“昨夜梦蓝天一画眉栖于兰枝，唱‘向南向南，蓝蓝之天，勿忘勿忘，夕日缱绻’。余似有所忆，今往寻之。特来辞。”余唯祝之……

遂荷囊独行，不一日，至深山，茂草逾膝，苍柏蔽日，隐隐有虫狼之声。生足不奈远涉，憩于树下。唿哨之声骤起，百十狰狞大汉自远来，锋刃耀人眼目。生匿而未及，先者擒于马下。问生曰：“何人睽吾起事练兵之所！”生曰：“风凰张生，误至，请返。”寇森然而笑：“呆秀才，岂容尔活命，为吾书记，或可免！”生凛然正色：“君子宁死不为佞人谋！”寇怒，举刀欲下，忽有鸟啼：百转千回，声似玉碎，炎炎之夏再无溽暑之酷，嗜杀之心竟生悲悯之意。先寇刃竟不得持，脱于手，余寇之兵相继落。众贼皆掩面摧马而遁。生亦溺于妙音，待醒，遍地刃光，寇杳然矣。有歌出于柏后：

“君子馨香病芳兰，蓝天画眉待缠绵，

情郎情郎相忆否？寻寻觅觅几千年。”

声婉转凄切，山溪潺潺似唏嘘，苍柏摆枝犹怅然。生神往，轻步而前，蔓草中一霓裳女子，眉若狷烟，眼波流盼，韶华绝尘，清丽出凡。见生来，盈盈而拜，“苦思千年，终见君影。”泪莹莹而下。

生搀曰：“似相识，似未识，仙子谁？”女凝眸于生：“兰郎忘矣？君，先世玉帝院中馨兰，妾廊间画眉，恋君之影，爱君之芳，顾君之姿。自断缚足之镣，期与君相守！奈天规严酷，触于帝。永世难得翻身，然君义独担其过，求罚于凡，受百世磨难。今生业满，妾来相携！”

生顿澄明：“几千载相候得聚，苦耶？乐耶？”两厢欢乐。生忽道：“不可，老母尚在，焉能独往！”

女曰：“妾自知君之德行，千载之盼岂少人世几载，妾长候！”遂恋恋而别，再回首，女已化画眉翔于蓝天……

归家，道中得闻有巨匪百余，竟解兵自投官家，皆画眉之感化也！

越三年，母薨，葬后五七之日，余以同族谊前往，有蓝天一画眉，栖墓前，待生拜，亦颔首作拜状。礼毕，忽有光华刺眼，如常时，则生与鸟具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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