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希恕先生总结四条厥阴病
厥阴病非常简略,就是这四条(326——329)。你们看看本篇就明白了。以厥阴病做题首的,就这四条,都冠以厥阴病,从底下(第330条)“诸四逆厥”以下,你们看看,一个没有厥阴病了,你看看本文都没有。
根据这种题首也看出来了,前后不是论述一个主题。前四段全是论厥阴病以下呢,“辨厥利呕哕”。
在《玉函》,这个书是一套版,就是现在我们的赵开美本也好、成无己本也好,都是宋以后分开《金匮要略》和《伤寒论》。
《玉函》那个编制大概与以前差不多,开始是伤寒,一卷论伤寒,中卷论杂病,那么最后出的方论、方子。他那个书(《玉函》)是那么编制。那个书(《玉函》)有呀,咱们图书馆哪儿都有。
在《玉函》里头关于论伤寒这一章,也是有这个(厥阴病)。可是到四条之后,又一个题目。这四条是“辨厥阴病脉证并治”,在这四条之后,又一个名字。
他是“辨厥利呕哕病形脉证并治第十”,怎么出来个第十呢?他那个书(《玉函》),太阳篇就分成三篇,六经,从太阳到厥阴应该是八篇。旧编制把“痉湿暍”这三个病也变成一篇,也搁到六经之前了,共计九篇;那么在九篇之后,另有一篇,叫第十篇,什么呢?
就是“辨厥利呕哕病形脉证并治第十”,厥利呕哕这四种病,厥,就四肢厥逆那个厥;利,自下利那个利;还有呕哕。
我们要好好研究下边(部分),的确是一点不错,他开始论治厥、然后就是论治利,下利,再后呕、最后是哕。可见那四种(厥利呕哕)是杂病,他附在这个(厥阴病)后头。
为什么把厥利呕哕和厥阴病弄到一起了呢?这是王叔和搞的。王叔和那个人不是平平常常的人,是对医学很有修养的人。
他收集仲景遗论,他编辑的时候一看:六经病后头都有证治,就是具体的证治了,不是光有这么前面的这么几句话(提纲证)就完了。像太阳篇那更多了,少阳篇顶少,但还举出个小柴胡汤。
那么厥阴病没有(后头具体的证治),他(王叔和)一看后头,有些象似论厥阴病的,尤其乌梅丸,他根据前面的提纲,后边的乌梅丸,很象说的是厥阴病,他就想这后头啊,一定就是厥阴病的一个续(文),就是续着厥阴病而下的东西。
所以在这个书,这个(厥阴病与厥利呕哕)不是一起出来的东西,他(王叔和)另有一种编制,就把它(厥利呕哕)编到厥阴病后头了。
因为三阳三阴六经之后要是搁个杂病,他(王叔和)又想这也不伦不类的,本来论的是三阴三阳篇,论的是治疗伤寒,那么搁个杂病,他(王叔和)认为也不对,所以他(王叔和)就(把厥利呕哕)附在厥阴病之后。
那么王叔和一看,知道不知道这(厥阴病与厥利呕哕)是有问题呢?据我想他(王叔和)是知道的,他也知道厥阴病是乱哄哄的。
你看(厥阴篇)后头的方剂就知道了,发汗吐下,应有尽有。他(王叔和)一看也不对头。
所以,一种本子的编辑(方式),就是这个本子,他(王叔和)把它(厥阴病与厥利呕哕)合到一起;另外(一种本子的编辑方式)在《玉函》原本(厥阴病与厥利呕哕)就隔开。
为什么呢?让后人研究。所以古人作书都留地步的,不是把这话说尽。
这是王叔和的意思:一方面他(王叔和)以为第十篇是杂病,不应该在六经之后有这个(杂病),而且这里头有些似是论厥阴病的,附在这儿。
他(王叔和)一看,有些绝对不是厥阴病。这里头反正也总有错误。但是原书上它是单独有那么一章嘛,他(王叔和)又照着原书的排列,名字就不搁厥阴了,他搁到《玉函》,所以《玉函》这个书是后发现的,这让后人研究讨论。
我想王叔和当日,他(王叔和)不外乎这些想法,所以同是他编辑的书,有这么两种不同(版本)。
那么后人对于这个(厥阴病与厥利呕哕)的研究呢,这个书(把厥利呕哕和厥阴病合到一起)先有的;《玉函》这个书是后发现的,在宋(代)的时候,跟《金匮要略》一起发现的。
所以经过成无己注伤寒,他(成无己)到这个地方(厥阴病与厥利呕哕),就胡说八道了,他(成无己)就认为都是厥阴病。
所以大家也就附然其说,把厥阴病说得简直让人没法理解,时而为表,时而为里,时而为寒,时而为热”,所以把厥阴病说成一个怪病。凡是讲厥阴篇的(各家),到这儿都没法讲,没人把它搞明白。
其实呢,根据这个书的提法看,厥阴病只是这四段。底下这个(厥利呕哕),还是《玉函经》那个对。
为什么要这么来(编排)呢?张仲景这个人他作书的时候,为什么在厥阴篇之末他附带这么一个杂病(厥利呕哕)呢?这值得我们研究了。
我们看看这个杂病说的什么?“厥、利、呕、哕”,全是与胃有关的一种症候,陈修园先生,他不是看这个(厥阴病与厥利呕哕)看的,他是看(《伤寒杂病论》)各章,他看出这一点,他说仲景用药都讲用甘药,甘以调之,就是注重胃气。
张仲景六经讲完了,特意拿出这一章给六经做总结,千言万语啊,治病不能把胃治坏了,胃是主要的关键。
那么与胃有关系的厥利呕哕常见的病。把缓急生死搁到这个地方给大家看一看。给六经病作个总结,这是一。
第二个呢,他(张仲景)还有个用意,六经,不是说专给伤寒预备的,表里阴阳是概括万病啊,是病不超出“表里”,就是我们方才所说:病不在表、就在里、再不然就在半表半里,不超出这个范围。
而病的反映呢,不是阳就是阴,也没有不阳不阴的这种病。所以六经就是表里阴阳,是概括万病啊!辨一切病,这也都尽了。你看看,他就用治伤寒的法子,在这块儿治杂病,就是治厥阴病后头的杂病。
这就是正告医家,我们讲的是伤寒,《伤寒论》嘛,可是治疗(杂病和治疗伤寒的方法)是一致的,你看看这后头也是啊,所用的方子,无一不是在《伤寒论》里的方子。柴胡汤、白虎汤等等的都是,这就是给这么一个见证。这是第二。
第三,还有个用意,仲景这个人是述而不作。所以晋代皇甫谧说得很清楚,说仲景论广汤液为数十卷,用之多验,凡是六经的提纲,全是《汤液经》之旧,《汤液经》怎么说,他(仲景)也怎么写,从太阳篇到厥阴篇全是的,有些照例的文章,像我们方才所说“厥阴病欲解时,从丑至卯上”,这都是在《汤液经》艮古以来就有这么种记载。所以仲景在(看到《汤液经》上)这个原则上的东西,他(仲景)都照旧(抄)写到这个地方(《伤寒杂病论》)。
可是张仲景看这(《汤液经》)厥阴病提纲,他(仲景)也认为不行,(因为)没法子在这(厥阴病)里头附一种方证的治疗,(方)与这个(厥阴病)不能够统一起来。
可是在这个(厥利呕哕)呢,虽是杂病,这里头有些论的是厥阴,也视其方而已呀,像乌梅丸、当归四逆,这都是厥阴病的治疗,等我们讲到这儿再细谈,就是补原来厥阴病提纲说法之不足。
所以他(仲景)有三种用意,所以在六经之后有这么个杂病篇。这是我的看法,在(其他所有)注家没有这个说法。我看就这个样子!
半表半里病,它不象表、里那样单纯。表证,无论太阳病、少阴病,都好辩,是在体表,身疼痛这一套东西好辩。
那么里证呢?无论阳明病、太阴病,也好辩,都在肠胃里头。最复杂的就是半表半里。像我们说的那个“口苦咽干目眩”,白虎汤证也口苦咽干,也有目眩。里头有热,循着孔窍往上来,就有这一套东西(口苦咽干目眩),所以(少阳病的辨别)也不够(明晰)。
厥阴篇更成问题了,是不是古人在这里头一点也没认识?不是的!(因为)没法认识。我们方才说的半表半里这个部位,它牵连到一切脏腑。
你看小柴胡汤就看出来了,“或这个、或那个”,不好用简单的(提纲或指征)把它概括了,也没法儿概括。
所以少阳病的提纲和厥阴病提纲都不够全面,只能做个参考。那么怎么辩呢?这成问题了。有办法。他这个书上,也举这些例子。
比方说,既然表证好辩,里证好辩,除去表里呢,那不都是半表半里吗?所以我们在临床上,也是天天儿用这个(排除)法子。
就是不是用发汗的方法(太阳、少阴)治疗这个病,也不是用温补(太阴)或者是吐下(阳明)的方法来治这种病,这就是表里都没了。剩下都是半表半里病。
半表半里,要是反映的是阳性的,那就少阳病;反映阴性的那就是厥阴病。这就够了。所以你看看厥阴病只是四条,他也没详细说,没法儿说。那么少阳病呢?
也就是口苦咽干,他就在柴胡证里说得清楚,(要想把少阳病说得完整全面清楚)事实上是不可能的。这个地方牵连到这么些脏腑,这个地方要有病,最容易涉及到其它的脏器。
所以,像小柴胡汤证用些“或这样、或那样”的也不行,也不够个提纲。或者这么的,或者那么的,那还都不行。所以没有法子(精确概括半表半里)。
在临床上我们只能够(用排除法),表里好辩,像咱们说的感冒这一套东西都是太阳病,如果人虚衰,脉微细,这都属于少阴病;那么胃家实这一套,不大便,大便不出来,(就是承气汤证)。
只是热,就像白虎汤证。这都是属于阳明病;腹痛下利,虚寒在里这一套东西,都属于太阴病。那么表里好辩,除去表里都是半表半里。所以这个(半表半里)辩证也并不难的。
他(张仲景)这个书,主要是以六经分篇。可是在少阳里头、在厥阴里头都不够的,这我们也要知道。
但是,我搞这么些年,我也曾经积累一些经验,对于少阳病,的确变化是相当的多,也拿不出来一个更好的一个(辨别的)特征。那么只能是先辨表里。(表里常见)这个东西常了,用不着特意辩。
来了病号了,一看就知道,他(病号)一说你就清楚了,表里很容易嘛,离开这个(表里)都是半表半里。半表半里的方剂上也相当的多。
本文摘自《公众号——守正学堂》,旨在传播中医经方传统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