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事|父亲的《虎啸》图
牵 笔 君 子
温 度◆品 味◆性 灵◆觉 知
许同印画
这幅久违的画,是父亲四十年前的旧作。那时父亲有个比三十二开略大一些的蓝绿色硬皮本子,里面的内容除了工整的钢笔随记,就是一页页自绘的彩色插画了!记得里面的插画有《猛虎下山》《骏马奔腾》《熊猫翠竹》《喜鹊登梅》《猫戏蝴蝶》等十来个画页,当时觉得自己的父亲特别了不起,每有小伙伴家来玩,我总爱搬出来显摆一番,每每被称羡不已,着实使我小小的虚荣心得到了巨大的满足。有一次学校组织办书画作品展览,父亲连夜现绘了一幅《桂林山水》的长巻,自己端详着也非常满意,临了叮嘱画展结束一定记得把这幅下功夫的作品拿回来(父亲平时并不怎么绘画,这幅画应算神来之作),但好东西容易被人惦记,展览完这幅画却找不到了,父亲原想再画但后来还是没有再画。
父亲作画不单在纸上画,父亲还有办法把他的画图印到日常的实物用具上。记得小时侯家里有个绿布条的拂尘,绿布条是用旧军裤剪成的长绦,拂尘的持柄很耐看,不仅漆得油黄锃亮手感好,上面还印着松枝仙鹤的围画可供玩赏,现在想想,其实这个俗物什已经堪称精美了。还是八十年代那时候,军队大院里有一阵儿家家户户兴起了打家具的潮流,我家也打了一套,其中有个平柜比别家不同。不同之处在于那个平柜的玻璃橱下面漆了一个憨态可掬的熊猫在啃吃竹叶,这个画让这个柜立刻变得不一般,少了些匠气,多了些设计,何况平柜上还支着个台灯,那台灯的灯罩也是熊猫育子的吉祥画面。再后来一个夏天,屋里多了一道珠帘。珠帘是用自家种的黑白䓍珠一颗一颗串起来的,串好了的珠帘是一幅“南海风光”的壮丽景色,珠帘的底图也是父亲自个儿画的……说了这么多,无非是父亲会画画,却并没有一个老师,全凭自己无师自通,一点点揣磨着尝试,用父亲的话就是自己“日鬼”出来的。到于怎么画。我也是看了父亲写的这篇文章,才知道其中的创作过程。
从小家里墙上就挂着一张《猛虎下山》的立幅画,可能因为下山虎肚子饥饿要捕食,所以比较凶。这一幅《虎啸》是上山虎,在山下吃饱了肚子才上山,所以比较憨实,但这白睛大虫看上去依然有一股我没有见过的猛态,让人对这百兽之王心生畏惧。今天看来,父亲的画作在时间的旧色下并没有褪色,反而在加了岁月的包浆后,画面更隽永了。
可惜父亲画得还是少,如果坚持拿住画笔,冲着在绘画上的钻研功夫,再学以大家之长,父亲的画画也许会自成一家。如今名家大作的画也算见识过一些,父亲的自绘画自然纯属自娱之作,但想想当年父亲也就是三十几岁的年纪,已经吹拉弹唱,琴棋书画样样都拿得出手,比许多人(自然也包括我)已是厉害太多!如今父亲已是七十出头的老人,重提此画必有心不服老之意,如就此静心敛志,重拾画笔,深耕画艺,画出许多让人稀罕的画作来,那又是众乐乐快人心的嘉事了,姑期待之,为记念《虎啸》图,一时兴起多写了几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