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知青回忆录] 学徒(一)

学徒(一)

1971年9月20日,载着我们十几名知青的解放牌敞篷大汽车,飞驰在开原的群山之中;和我1968年10月20日下乡时所不同的是,1968年10月20日那次是由平原地区驶向东部山区八棵树公社插队;而这次是自东向西由东部山区的八棵树公社驶向平原清河镇的清河发电厂。

一晃插队的三年知青生活过去了,我已经从知识青年转变成了当年领导一切的工人阶级,这也是我三年知青生活中,梦寐以求的结果!

当前方崎岖的山路,渐渐变成了笔直的平原公路时,远远地,就望见了清河发电厂那100多米高大烟囱冒出来的滚滚浓烟。

一过清河水库,汽车沿着公路由东向西,就在要驶出清河镇的时候,却突然向南一拐,由北向南进入了清河发电厂厂区;很快汽车又穿过了厂区,再由南转向东,行驶20多分钟后,进入了群山中的一个工棚区,这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

这里原来是清河发电厂的主山体工程(地下发电厂)施工人员居住区。由于主山体工程早已经结束;地下电厂已经投产发电,这些工棚早已经废弃。

工棚是沿着山坡修建的三排巨大临时建筑,砖墙红瓦东西走向,六栋房子坐北朝南,每排两栋;每栋宽六米,长二十多米。

我们这次被抽调的知识青年,连男带女一共有320多人,分成六个排。全部被安排在这六栋被废弃的工棚里。我被任命为六排长,负责带领50多名新入厂的知识青年参加新学员集训。

废弃的工棚很残破,门窗大部分已经残缺不全;特别是原来的东西大通铺火炕,已经有一年多没有住人!炕沿早已经被拆除,烧火的灶坑已经坍塌,炕面原来抹好的泥层由于返潮,已经全部粉掉;用脚一踢,全是潮湿的泥土。我们不知道把随身带来的行李和箱子放在哪里。

很快清河发电厂就有几辆汽车,拉来了大量干稻草。

电厂的接待人员告诉大家,要求同学们将稻草铺到土炕上;大家按照领导的意见,尽量都想把稻草铺的厚一点,好吸收下边土炕上的潮气;好在稻草很多,只要你想铺多厚就可以铺多厚。

铺完稻草后,所有的新学员就按分配的工棚,住在铺好稻草的土炕上。按要求,所有的新学员不允许点火烧炕。其实土炕已经多处坍塌,也根本无法点火;何况房子外边的烟囱也已经全部拆除。

紧接着,每排派出代表,按名单发饭票。每个人发了10天的饭票,每天早、午、晚各一张。这10天的饭票,是由原来各公社转来本月的十斤粮票,伙食费钱是每个学员这个月最后10天的工资。并告诉大家从下月起自己购买饭票,户口和粮食关系全部落在电厂的集体户口中;按国家供应的定量,每月发给粗细粮票一共30斤。

我们每个学员每个月的工资定为17元(学徒工);一年后涨为19元,两年后满徒每人37.00元,二级工,第4年每月40.05元。

安顿下来后,就到了吃晚饭的时间。我们从早饭后一直到现在,水没喝一口,饭就更没有吃了,每个人都饥肠辘辘。

下午五点四十分,一辆送饭的大汽车来到了主山体工棚。大米饭白菜炖粉条,有几片薄薄的肉;每人一碗饭,一碗菜。和青年点的饭菜比起来量就少多了;青年点不管饭菜好坏,都不限量,每顿饭都能吃饱。现在这一碗饭和一碗菜,对我们这些庄稼汉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那里谈得上吃的饱不饱,也就是肚里有了点东西不太饿了。

由于没有电灯(三天后接上了电灯),我们晚上洗完脚,就都倒在土炕上准备睡觉。四面透风的工棚,潮湿的土炕,寒冷的秋夜,让我们很难入睡。

我们难道就在这个工棚过冬吗!如果真是这样,天知道我能不能熬过这一冬。睡不着的我浮想联翩,觉得这么大的清河发电厂,难道真的连一栋独身宿舍也没有吗。

这一点恰恰被我猜中了,清河发电厂确实没有一栋独身宿舍。当时清河发电厂工程上马时的口号是:“先生产后生活!”

两千多人的一个电厂,不要说独身宿舍,就连家属楼也只有一栋三层住宅,一共有十几户人家,就这还是六十年代建的;所有电厂的工人及会战的施工单位人员,全部住在工棚和帐篷里。

我们新学员的独身宿舍兴建计划,刚刚得到东电局的批准,准备明年,也就是1972年4月份动工兴建,后年也就是1973年“五.一”国际劳动节交付使用。(未完待续)

清风细雨(赵雨祥)2012年9月23日于澳大利亚墨尔本市

1、这张照片是1986年拍摄的清河发电厂北大门外!从北向南进入清河电厂的唯一道路,1971年时的道路是土路,叫晴天扬灰路,下雨水“泥”路!也是我1971年第一次进入清河电厂时的道路。照片背景是1986年时清河发电厂外景照片(照片选自“李梦觉的相册”)。照片中的厂房和大烟囱现在都已经拆除重建!

2、照片是2017年8月份清河发电厂全景!照片左侧的白色厂房和大烟囱是后期新建的发电机组。照片右侧的白色厂房和大烟囱后还有三座双曲线凉水塔,都是后期改造新建的发电机组。中间矮烟囱和灰色的旧厂房是当年的三台20万千瓦/小时的发电机组,还继续发挥余热没有擦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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