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国骂解读姓氏之起源 娄炳成
关于人类“姓氏”的起源,古今中外都有许多论述,有的纳入社会学科的范畴,有的纳入人类学科的范畴,有的纳入自然学科的范畴等等,可谓五花八门,途径很多。笔者受俚语俗言长盛不衰的国骂的启发,基于自己的思考,探讨研究,谈谈个人对这个问题的粗浅认识,不敢说是另辟蹊径,有什么独到的见解,就当是茶余饭后的聊天吧。现以杂谈的形式写出来,求教于专家学者,不怕贻笑大方。
浩如烟海的书籍,众说纷纭的理论,对于“姓氏”的起源的研究阐释都不及一句“国骂”精辟、透彻。“操你X”这句国骂,我们司空见惯,不绝于耳,却有几人研究探讨过其深邃的意义,其深刻的内涵?这句耳熟能详的仅有三个字的国骂,意思是说,“我要与你的母亲发生性事”,其潜台词是,这样“你成了我的种”,“我姓某,你也就随我姓某”。抛开其恶意骂人的动机不论,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讲,话丑理端,“姓”与“性”的关系,就是这么清晰明了。
笔者认为,先贤发明创造的“姓”这个字或者单词,可以准确地说明“姓”的起源与“性”有着直接的关系。“姓”字从女从生,亦即“姓”者,“女生”也;“女生”者,“性”也。“姓”来自于“性”,“性”又不断地改变、丰富、拓展着“姓”,既相互交错,又相辅相成,久而久之,便成了一个纠缠不清的问题,要追根寻底,颇费思量。但仔细探讨,还是可以找到脉络、看出端倪、破解疑惑的。
人类的一切活动,无不与人类的物质生活需求和精神生活需求息息相关。天长日久,这些活动的经验教训、体会总结,积累到了一定程度,就产生了文化,并以文化的特殊方式传承发展。物质层面的文化积累,主要用于人类现实生存的需要;精神层面的文化积累,则是人类对自身社会行为的规范和对未来社会的憧憬与理想。
在大自然当中,人是最弱势的群体,没有尖牙利爪的“矛”,没有厚皮长毛的“盾”,却能够处在动物界的最顶端,俯视一切,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所仰仗的,便是超出一切动物的“自我认知”能力,并由这种超强能力派生出来的思想与创造,使得人类一步步由树栖穴居、茹毛饮血,直至创造出惊天地、泣鬼神的灿烂文明。
人的自我认知,首先表现在给自己的部落群体起一个“姓氏”,以区别、辨识“我们是谁”“你们是谁”“他们是谁”;其次是给本部落群体中的每一个成员起一个“名字”,以区别、辨识“我是谁”“你是谁”“他是谁”。现在我们常说,姓名只是一个人区别于另一个人的“符号”,其实其内涵远非如此简单。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姓氏”的起源乃是人类文化的起源之一,没有“姓氏”就没有人类早期的社会组织形态,就没有了一脉相承的“根”,也就没有了后来的“华裔”“藏裔”“羌裔”“苗裔”,以及“李氏后裔”“张氏后裔”“王氏后裔”等等族群脉承、家族缘系之说。
人类在早期以采集渔猎为基本生存手段的过程中,逐渐对植物、动物、微生物等有了理性认识,为使劳动收获时不至于盲目混乱,趋利避害,便给它们起了“姓氏”,譬如把所有的乔木灌木都叫做“树”,又分类给各种各样的树起了“名字”,譬如“杨”“柳”“樟”“柏”“桃”“杏”“李”“梓”等等;其他花卉依此类推。给水生物、给陆生动物、给霉菌病毒等等起姓命名,亦同样如此。
随着人类社会组织化程度的不断提高,部落群体的逐渐扩大,为了维系本部族生存繁衍和发展利益,就需要有一个“旗号”,类似于水泊梁山的“替天行道”,把族民紧密团结在这个旗号之下,把群体的力量凝聚起来,以求取群体利益的最大化,于是“图腾”就产生了。有了图腾也就有了姓氏,姓氏是由图腾派生出来的。图腾是人类主观自愿选择的对自然之物的生存依赖和精神崇拜,是把外部世界神圣化,与内心世界相感应的产物。动物植物,天地物象,甚至是幻象与现实的杂七杂八的组合体,都可以成为图腾和旗号。
姓氏是中华文明的“活化石”,图腾是表明自己来源的“族徽”,是姓氏文化的灵魂,从中可知中华民族的浓缩形成史。中国最早最古老的“姓”来源于母系氏族社会,譬如:姬姜姒嬴妘妫姚姞八大姓,都是“女”字部;而“氏”则来源于父系氏族社会,有图腾的名称,也有象征和代表图腾的部族领袖人物的称谓,譬如:“有熊氏”“伏羲氏”“少典氏”“有蟜氏”“赵氏”等等。周朝以后,姓氏逐渐合一,秦汉以后,多言姓,而不说氏了,其演变过程不再赘述。
奥地利精神分析学家、精神分析学的创始人弗洛伊德,其著名的《性学三论》,是对人性了解最具创意、最永恒的贡献之一,在本书中,弗洛伊德道出了对人性与人类行为动机的主要看法。他认为,人之为人,首先是一个生物体。既然人首先是生物体,那么,人的一切活动的根本动力必然是生物性的本能冲动,而本能冲动中最核心的冲动为生殖本能(即性本能或性欲本能)的冲动,在社会法律、道德、文明、舆论的压制下,人被迫将性本能压抑进潜意识中,使之无法进入到人的意识层面上,以至于泛滥成灾,就只有通过社会公德允许的形式或其他渠道发泄出来,如进行文学艺术创作的高雅活动、讲述黄色段子的低俗行为等,而无论雅俗,又都把男女爱情(或者男女结合的本质特性)作为永恒的主题,长写不衰,常说常鲜,乐此不疲。
儒家也把繁衍生育的自然属性上升到了社会道德、人伦纲常的层面,提出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观点;同时,又说“始作俑者,其无后乎”,诅咒第一个干坏事或者第一个带动恶劣风气的人,应该让他断子绝孙。从正反两个方面,强调了繁衍生育的重要性。文化圣人孔子说“饮食男女”,亚圣孟子说“食色性也”,不管后人有多少各种各样的解读,其本意无非两点:一是说“生存”,一是说“繁衍”。繁衍是地球上一切生命的本能,依靠由无数个体生命链条式的代代延续,形成庞大的种群、种族生命的延续,从而有始有终,“不得不”走向那个永远不可知的未来。“姓氏”便是人类繁衍本能、欲望、追求,在文化层面的表现方式,以至于发展成了一种文化。
在母系氏族社会,人们只知其母,不知其父,人的生命的繁衍、延续,就是那句国骂所说的直接结果。不正是“姓”者,“女生”也;“女生”者,“性”也吗?中国最古老的八大姓姬姜姒嬴妘妫姚姞,以及现代姓氏大辞典收录的两万余个姓,莫不如此。所以,中国古代文化圣人孔子说的“饮食男女”,亚圣孟子说的“食色性也”,都是先贤对人类繁衍生息最朴素的认识,最简明的阐释。
由国骂派生出来的另一个俗语是“杂种”,杂种本来是一个中性词汇,没有褒贬之义,但被用来骂人,却是很恶毒的贬义词,意思是“你非你爹所出”“不姓你爹的姓”。其实,“杂交”乃是一切生命繁衍生息的最佳选择方式,使得物种、种群博采众长,凝结优势,不至于退化、灭亡,是物竞天择的必然结果。即便是我们人类,乃至具体到每个个体生命,谁也不是“纯种”;违反自然法则的“纯种”早就被大自然淘汰了,早已经灭绝得找不见影儿了。
然而,我们由“杂种”这个词汇,依然可以看出“姓”与“性”的关系。从精神文化层面,人们总是以“姓”不遗余力地去维系种族、家族的纯洁性、单一性、正统性;而在现实行为层面,“性”却不断地改变、破坏、干扰着“姓”的“纯种”性,呈现出多元性、杂乱性,以及难以言表的暧昧、私密、隐晦性,它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存在,却很难被人的主观情感所接受。剪不断,理还乱!
从上述意义上来讲,历史上的本纪、族谱、家谱到底有多少是“靠谱”的,就很难说了。历史上经历了多少次民族大融合,炎黄蚩尤大战、商族灭夏族、周族灭商族、南北朝、五代十国、元清两朝的演变,经过数百年、数十年断裂之后又在当下掀起的谱牒热,所续载的家族血缘谱系,就更不好说了。认祖归宗,寻找我们的“根”,是我们人类与生俱来的心愿或者说是心病,在始终无法解决“我向何处去”这个问题之前,首先解决“我从何处来”的问题,当在情理之中。然而,人类至今也未能完成这个“追本溯源”的任务。
所以,我们应该从大处着眼,认同我们都是华夏民族,都是中华民族大家庭中的一员就行了。人类终归是要走向大同的,那是我们的终极目标。彼时由“性”而来的“姓”会依然存在,每个个体用于相互区别、辨识的姓名会依然存在,但那已经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符号了,已经失去了种族、家族的特殊意义。那时间,我们的后代的后代都成了“地球一族”,都成了“地球村”里的“村民”,谁还记得千万年前的老祖宗谁是谁,也没有这个必要了。哈哈,您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