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年说牛——“牛肉自由”

牛年大年初三，我们接着聊牛。（昨天《任劳任怨、无私奉献的老黄牛精神》，前天《牛样儿是啥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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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聊了聊任劳任怨、无私奉献的老黄牛精神。

当然，我不是否定这种精神，这是一种高贵品质，应该是个人的崇高追求，但它不能成为一个集体绑架个体的工具。

举个最常见的例子。领导开会作总结，表扬了先进的同志。然后说，有的同志就是缺少吃苦耐劳、任劳任怨、无私奉献的老黄牛精神，这就是道德绑架。因为这是一种优良品质，你没有，并被人暗指没有，就说明你在道德上矮人一头，这个时候这种品质就成了集体绑架个体的工具。

牛对于中国人而言也是诚实、善良的象征。人们赋予它这样人的品质是出于对它的保护，因为牛一直是最重要的生产工具，最主要的生产动力来源。

中国是一个农业文明古国，各类农业技术在古代都非常先进，最有代表性的就是铁犁牛耕。据说正是因为铁犁牛耕技术出现，春秋战国时代结束了西周的井田制，因为那样的小格子地不适合铁犁牛耕。废井田开阡陌从本质上讲是中央集权税制的改革，中央强大的收税系统得以发展，为大一统国家的形成提供了经济保障。

中国古代的发达是因为我们有先进的农耕技术，一项重要的发明就是曲辕犁、也叫曲铧犁，在我国唐代江南地区就广泛使用了，比欧洲使用同样的技术早了1000多年。所以，不要觉得我们今天被卡脖子就生气，原来我们先进着呢！

所有事都一样，不能总你先进，30年河东，30年河西。啥都是你总先进，最后的结果是地球上只有一种人了。

多样性就没有了，一个人得病全得病，人类抵抗自然风险的能力就降低了，多样性的消失就等同走向消亡。社会也是一样，人民公社的时候大家都一样，最后这个体制消亡了。

曲辕犁技术的前提是有牛为动力，是牛作为动力源推进了犁技术的发展，就是像蒸气做动力源推动机械的发展一样。因为牛是最重要的生产工具，又因为我们没有那么大面积的草场养牛，历朝都出台法令对耕牛进行保护，禁止私自食用。这样的禁令从唐到清一直有，只是不同时期执行的力度不同而已。最严重的时候杀牛要坐牢，吃牛的要连坐。

因为中国人很早就以杂食动物猪作为动物脂肪和蛋白质的提供者，牛的食用功能就弱化了，吃牛肉差不多就是不本分、甚至是江湖绿林人物的象征，这种形象的塑造也是对牛的保护。所以，生在中国的牛虽然累点，还是比生在欧洲幸福的，不会在年轻时就被杀掉，基本上都能终老一生，有可能离世的时候主人还能给予两行热泪以表哀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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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一直是一个人口大国，人多的时候吃饭就成问题，人口一旦增长到一定数量，社会就会出问题，也就是所谓的马尔萨斯人口陷阱。

而在吃肉上，对于中国人而言一直就是大问题，也就是肉类供应一直不足，没有草原就是没牛羊，猪也不能养多，因为猪与人争食。所以，自古中国人都是为了争当肉食者而努力奋斗，几千年一直如此。

中国吃肉有所改观是分田到户之后，不但粮食产量的增加为养殖提供了可能，自由市场也为供需关系扫除了障碍，肉类的生产加工得到了行业化的发展。到了二十一世纪中国人吃肉就不是问题了，大家都说肉不好吃。

但是牛肉一直都不便宜，好像牛肉相对于猪、鸡类的肉要高级一些。因为这个时候，牛耕早都退出了历史舞台，耕牛不说没有了也差不多，养牛只是为了吃肉。

我们的肉牛养殖业在国家保护下发展了30多年了，国家保护产业的措施就是对进口的牛肉施加高额的关税，让国内的牛肉有竞争力。

但我们知道，30多年的保护过去了，中国人吃牛肉还是一个问题。特别是在长江以南，牛肉还是很贵重的东西，五、六十一斤的价格还是不能让普通人随便出手，吃点牛肉像过年一样。

特别是非洲猪瘟以来，因为猪肉的紧缺，2019年国内猪肉生产量是4255万吨，这一两年的缺口都在千万吨左右，肉类的价格都被接高了，牛肉更是。

我们正常一年猪肉的产量是5500万吨左右，牛肉的产量是600多万吨，是猪肉的十分之一强。

2018年，我国进口牛肉103.9万吨，首次超过100万吨。当年8月，国内出现非洲猪瘟疫情，导致生猪产能大幅下跌。随后，作为替代产品的牛羊肉消费量大涨，进口激增。2019年，牛肉进口量达到165.9万吨。海关总署发布数据显示，2020年中国进口牛肉211.83万吨，同比增加27.65%，创造了国内牛肉进口量的最高记录。也就是占我们年产量的30%多，三年翻了一倍。

但我们看到的是，一年800万吨的牛肉消耗量根本满足不了中国人的需求。全球人均牛肉消费量7.76千克/年，我们现在差不多是人均5.76千克/年，远低于全球平均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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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是牛肉第一大生产国，也是第一大消费国，年产销量在1200万吨左右，人均年消费38千克，也不是美国人只吃牛肉，猪肉、鸡肉的平均消费量都比我们高，当然，这也不健康。

但中国人能好好吃牛肉的渴望还是很强烈的。

牛肉的第二大生产国是巴西，年产量在1000万吨这个水平，它的平均消费水平和美国差不多。

巴西是牛肉第一出口大国，年出口量在200万吨左右，也就是我们的进口量，巴西也是我们牛肉的最大进口国。

牛肉的第三大生产国是我们，但人太多自己还不够吃。

最有意思的是，牛肉的第四大生产国是印度，印度也是全球牛肉第三大出口国，第二大出品国是澳大利亚，每年出口160万吨左右，印度牛肉的年出口也有150万吨左右，和澳大利亚不相上下。

澳大利亚是2000多万人口产的牛肉太多吃不完，印度是人太多，但牛在印度是神，印度人不吃牛肉，出口给别人吃。印度出口的还多是水牛肉，基本出口给了西亚和中东这些国家。

美国在生产消费上排第一，但大部分都自己吃了，出口不多，排在第四位。牛肉的供应国剩下的依次是新西兰、阿根廷、加拿大、乌拉圭、巴拉圭。我们这两年和美国、澳大利亚、新西兰、加拿大干仗，减少了对他们牛肉的进口，巴西、阿根廷和乌拉圭的进口量增多。

从人均消费上看，牛肉的消费大国分别是美国、巴西、澳大利亚、加拿大、韩国、欧盟、日本。

进口排名是中国、美国（对等贸易）、日本、韩国、香港、俄罗斯。

也就是说，东北亚是牛肉进口大国，因为地势、气候不太适合养殖。所以，想让中国人牛肉自由还是要靠贸易，而不是自力更生，讲老黄牛精神。

中国哪里的人把牛肉吃得最精呢？

让我们想不到的是，不是有草原的内蒙和东北，也不是最早驯养牛的黄河流域，更不是后来发达的长江中下流地区。而是兔子不拉屎、地上不长毛的潮汕地区，把牛各部位分的那个细啊，无法想象。这是因为这个地区无地可耕，自古就以出海贸易为生，反倒为杀牛、吃牛提供了可能。

现在潮汕牛肉火锅开爆全国，并且口口声声讲是黄牛肉，那么，不产黄牛的潮汕牛肉中哪来的呢？答案是相对经济不发达的云、贵、川，甚至是越南和缅甸的活牛走私到了云南是广西。

好多事儿都不能和自己较劲，贸易是一个最好的解决方案，但做贸易时不能总讲谁牛气，有一方总牛气冲天，生意就没法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