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能这样回报你
我只能这样回报你
前言：上世纪50年代至90年代初，劳动者在中国是最受尊重的群体，并为此诞生了许多歌唱劳动者的优秀文艺作品。然而，20多年来……（此处不想多说一个字）今年，我欣喜地看到，主流舆论又开始了回归，把视线投向了劳动者。我从我已出版的两部诗集中搜寻歌唱劳动者的诗歌，还好，有10几首，不然，我将无地自容！吃的、穿的、住的，哪样不是普通劳动者用双手创造？我能感恩的只有用文字来表达。我从这些诗歌中挑选出三首写铁匠的，集成一组，因为这个铁匠对我的影响太深太深，我在童年和少年时代，常傻呆呆地坐在他的铁铺里，看那风箱把炉火抽得一闪一闪，然后产生无尽的联想。每等到他将铁屑倾倒出去，我立即用布袋装了跑到邻近的小镇上卖了换钱买连环画，10年的时光吧，我因此换得连环画三四百本，我的文学熏陶就是从这些连环画开始，我怎不歌唱这位铁匠和他的劳动！
歌唱劳动：打铁
在优美的乡村音乐中
有一支曲子质地坚硬
响彻千年
铁器闪闪发亮
映照着古老农业的面孔
我看到乡村作坊里
打铁人从风箱中抽取祖传工艺
冷冷的铁
被火唤醒
在打铁人一个手势下
进入农事
与铁对峙
打铁人用锤说话
铁的语言
质朴而鲜明
铁中的火被渐渐锤熄
打铁人恨铁不成钢！
这是多么美丽的劳动
打铁人一身汗水 脸含锈迹
从废铁中敲出锋利和谷香
柳铁匠
水乡缺少岩石般的男人
你用一生将自己柔弱的姓氏
包上了一层铁皮
柳铁匠 乡亲们在脆弱的岁月中
叫你一声也就增添了些硬朗
风箱把炉火催得像芙蓉花怒放
黑汗水反复给你铜质的身躯润色
你是水乡一尊千锤百炼的雕像
乡亲们在泥土里栽种自己
你独自叮叮当当地敲打日子
把铁钉铁齿这些坚硬的器具
嵌入生活的某个部位
你锻打出的最美丽铁器是镰刀
给乡亲们安上一只只锋利的手掌
刈倒一亩亩的稻子和苦难
柳铁匠 生锈的事物剥落一地
而今你色泽如昨 意志如钢
看老铁匠把烙铁伸进水里
我清楚地看到
那水平静如初
平静地掩饰着累累伤痕
他面对那水 平静如水
在烙铁伸进水中的那刻
我分明看到了水的伤口
哧的一声
呻吟的是烙铁
而感到疼痛的是我！
这个世界
究竟谁伤害了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