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请让我预支一段如水的光阴 / 四六文摘

大雪

——妈妈，我等你回家

如果可以，请让我预支一段如水的光阴，清浅平淡。在那段时光里，信手一笔都分外美丽。摘下一支书笺，从此都只为你。

我选择和你相遇，在那场大雪中拥抱你，选择在安逸里老去，让白发慢慢滋生出鬓角，不再去打扰你的骄傲。

雪依旧下着，像你在我身旁那时一样，白霭霭的一片覆盖了整座村庄，你说做一个雪人给我啊。今天不同的只是你，为生计去往远方的你，背上离家的思念，迎着整个城市的青光，行走在白色的梦里。

我看见你，背负着压力往山那头走去，一个人渐行渐远，背影里藏着多少无奈与凄凉。这么多年什么都没打败过你，坚毅的眼神好像不畏惧一切。大雪开始纷扬洒落，你全身粘满了雪花，一片片地凝结起来，我感觉有无限的寒冷向我袭来，你的心里该是下雪了。看着越来越远的人影，我跑去站在田垄中的高地上，嘶吼着要喊住你，每一声都带动心的颤动，好像心都快要碎了，但在茫茫的雪地里却听不到一丁点声响，孤雁凄凄地飞过，你还是在往前走。

一滴滴热泪滚落在我的脸颊上，寒冷与炽热的碰撞快要腐蚀了我的脸庞，剧痛开始延伸到心里，刺入我空荡荡的胸膛。我忽然觉得你义无反顾的样子有点令人心痛。也许很多年后不会有人知道你，甚至有人会责难于你，磕着瓜子笑着说你妈妈真够狠心，我想我也许会懂你的无奈，可我更想要清晨起被你温柔唤醒，更想要傍晚时被你牵起回家，更想要每天有你温热的饭菜，也更想要我的成长始终有你相伴。

于是我奋力抬起腿想跑去抓住你，可忽然腿却软得使不上劲，瘫坐在雪中。只能，看着大雪渐渐抹去你的身影，任由着你渐渐远去。静静地躺在这片雪地里，我们的往事像影片幕幕回放：从前阴雨绵绵，傍晚时夕阳映进你额上深纹，泥泞的小路上，你总会逗乐发呆的我；嘈杂的街道里，你唤出我的小名，望一望眼里的深潭，便将我灵魂的阴霾洞穿。如今雪花洒在我身上，远方的山依旧站在那里，它似乎在嘲笑我。就这样，我失去了一切，坐在那颗树下把脸埋进臂腕里，竭力地哭，仍旧是一片寂静，我看着你就这样走了，没有回头……

慢慢地，大雪不再飞扬着彰显自己，夕阳朝我走来，它消融了你最后的美丽。山谷里传来你的声音：“下次我选择和你相遇在无牵挂的梦里，然后好好爱你。”我想再次相遇，我还是会来到你身边，把过去的故事再演绎一遍、沉淀一遍。纵然你泪流满面，不复笑颜，还是要留在你身边，做你一生唯一的暖。妈妈，我还留在原地，等你回家。

“你瞧，这么冷的天了，咋还出了这么多汗呢?”我恍惚地睁开眼睛，摸着你温热的手，掐了掐手背的肉。你笑了，眼角淡淡的皱纹，真的很美……

重复了好几年的梦，从开始患得患失之后，就不断地出现：大雪中的你要离开，田垄间的我说什么都那么苍白。我多想你不要离开，每天清晨掀开被梦压着的棉被，开始哭到天黑。

作者简介

葛白玲，就读于天水师范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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