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爱恨蛤蟆坪(三)·连载11 || 作者 南岳
贾明又想，或许人的本质都是差不多的，我又何必苛求他人知恩图报，如果换个位置，自己也不过与别人一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自己对韩家人的态度和做法，不正是这样吗?
想到这里，贾明突然一阵心悸，恍然如醍醐灌顶，一种罪孽感，悔悟感袭上心头，尘封已久的陈年往事在眼前浮动起来。
贾明祖籍在邻县，祖父是清末秀才，后因吸鸦片，将家产买了个精光，父母都靠给别人做工度日。民国十七年，父亲因病加上饥饿，一命呜呼，他随母亲改嫁。因无法忍受继父的毒打折磨，与同村的孤儿钱来成，乘夜逃跑出来。他二人到处流浪讨饭，度过了半年时光。
有一天，他俩来到金石湾韩家的门上讨饭，韩老三的母亲看见他们二人可怜，领进家吃了饭，又给了他俩几件衣服和许多干粮。
出了韩家大门，二人来到离韩家庄子不远的一个大场里，场里有个大草垛，如小山似的。贾明和钱来成在向阳避风的一面，掏开了一个洞，钻到里面过夜。靠场的别一边是几处牲口圈和羊圈，还有几间简陋的房子，里面住着喂牲口的人和羊倌。
羊倌发现了贾明和钱来成，便把二人叫到他的住处，白天领上他们帮羊倌放羊，晚上三人同睡一炕，羊倌吃饭去时给他俩偷着拿些吃的。
原来，羊倌是给韩老爷家放羊的长工，没过多长时间，韩老爷就知道了此事。他把贾明和钱来成叫去，详细问了一下二人家里的情况，那时，他们才六岁的样子，根本不知道是哪里人，只知道家中的一些事。
最后，韩老爷问他俩是否愿意以后留在他家，他们俩当然求之不得，非常愿意。从此二人便成了真韩家的人。
因韩家羊多，一个人放羊太吃力，太辛苦，韩老爷让他俩帮羊倌放羊。
不久，贾明和韩家的羊倌伙计们都厮混熟了。羊倌姓吴，年龄三十多岁，人们吽他吴羊倌，家在青龙山后面的吴家岔，还有个和他同村的伙计和他差不多年龄，姓王，名叫王治业，不知为什么，人们都不怎么叫他的大名，都叫他王五。王五与吴羊倌从小一起长大，又是同村，所以常在一起说话，晚上经常和贾明他们挤一炕。
民国十八、十九年，人们都挨饿，因此吴羊倌和王五他们有时回家去，来时领着他们的孩子，到韩家吃两天饱肚子。吴羊倌的女儿叫春兰，王五的女儿叫玉芹，两人同岁，比贾明小一岁。因为是小孩子，韩家大小人都不计较，何况娃娃们都挨着饿，很可怜。每当这时，他们有了玩伴，贾明，钱来成，韩老三，还有玉芹，春兰，梅香有时也和他们一起玩，一群孩子，玩的可热闹开心呢！
时光荏苒，不觉四年时间过去，那是冬天的一个夜晚，大约是后半夜了，韩家的黑黄二狗疯狂的乱吠，把睡梦中的人都惊醒了。韩老爷喊起伙计们，提上灯笼到处查看是不是有贼，查看牲口时，发现圈里少了两头骡子。韩老爷连忙骑上他的马，叫上黑黄二狗，顺路追赶，追出两三里路时，找到了骡子，盗贼且不见了踪影。
韩老爷把骡子赶回来，然后把所有伙计长工集中到一起，清点看谁没有。总管查点时不见了王五，在晚上吃饭时还在，现在不见了。第二天打发人到家里去找，也没有。从此人们再也没见到他。
听人说，王五以前是赵堡镇赵老爷家的长工，因为和做饭的有奸情，被赵家不要了，才到韩家做工的。
离金石湾六七十里远，有个黑鹰山，山上有一个很大的堡子，人称鞑子营，相传是元明时期驻扎军队留下的。因山势险要，堡子又高大坚固，易守难攻，每到乱世年间，就时常有土匪驻扎出没。到民国十七年前后，这里又有一股土匪，为首的大首领叫马海保，因长得黑麻大汉，人又凶狠歹毒，会用双枪，所以人都叫双枪马黑豹，二首领人叫沈秃子，二人手下有一百多人，经常打家劫舍，偷蒙拐骗，祸害周围百里左右的老百姓。
所以，见过的人说，王五上了黑鹰山，当土匪去了。
民国二十三年，马黑豹和沈秃子先后抢了赵堡镇的赵家和韩老爷家，据人说都是王五指点，领路来的。
贾明清楚的记得，那次他和韩老三、钱来成三人藏到炕洞里逃过了一劫，当时他看见王五和土匪在一起。
赵堡镇在民国时就逢集，集日是二、五、八，集市繁华热闹，是附近较大的集市。民国二十四年，正当赵堡镇逢集日的一天，马黑豹和沈秃子带领近百名土匪，将赵堡镇围住，洗劫一空，打死打伤几十人。从此，赵堡镇变得萧条了，再也没有以前的繁华景象。
自土匪抢了赵堡镇，县政府派县保安大队剿灭土匪，用了半年时间，攻破了鞑子营，匪首马黑豹和沈秃子都被打死，其他土匪有的逃跑了，有的被关进了县监狱。王五当时也关进了监狱。
民国二十五年，红军解放了县城，王五等土匪们都从监狱里被放出来，但没见王五回家。有的人说参加了红军，跟上队伍走了；有的说他做恶太多，遭了报应，没逃出县城，被乱枪打死了，等等，众说不一。总之是再无王五的消息。
贾明从小精明，讨人喜欢，在六七年的时间里，与吴羊倌相处融洽，并且和吴羊倌的女儿春兰更是暗中要好，在玩耍时看见没人，二人便抱住亲嘴，也模模糊糊知道那种事。吴羊倌没有儿子，他看见贾明这孩子不错，想将他收为干儿子，贾明也巴望不得，韩家人也说这是好事，极力促成。于是，贾明就拜吴羊倌为干大，吴羊倌也把贾明当儿子看待。把他多年在韩家放羊积攒下来的工钱拿出来，送贾明到赵堡镇和韩老三一起读私学。从此贾明便成了吴羊倌家的孩子。
随着时光流逝，贾明和春兰渐渐长大，情窦开放，二人在一起没人时，经常干些捏屁股搋奶头的事，春兰也早已不是处女了。
自从王五没了消息，玉芹母女艰难度日，靠给别人打短工过活。因为春兰家离他家近，贾明经常去看望她们，帮她们母女干些活，玉芹也早被贾明玩弄旧了。
民国二十六年，玉芹家来了个外地的流浪人，三十左右，说话不大听得来，是南方口音，自己说他是四川人，做生意的，因为被人打劫，身无分文，又受了重伤，如谁能收留他养一下伤，好了就回家，以后一定重谢。并且赖着不走，玉芹妈无奈，只得留他住下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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