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志四川•散文】王斌 ‖ 老屋
王 斌
和小镇巷子里那些经年的老旧瓦房一样,老屋也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了。用黄泥和竹笆砌起来的墙壁,因少了人气,东一块西一块的掉了泥,露出了里面的竹笆;檐头椽条露出了黢黑断裂的椽头,有风吹过,便“噼噼啪啪”的响一阵;还有那两扇高大的老木门,早些年,每年大年三十早上,父亲总会郑重其事的在两扇门板上贴上威风凛凛的关公和尉迟恭画像,退后两步,看看是否贴正了,才在两边的门方上贴上大红的春联。而现在,陪伴老木门的,只有一个挂满灰尘的破蛛网了。
从小镇迁到城里居住后,我回到老屋的时间就屈指可数了。泥巴墙壁上,那个木条格的小方窗糊了多年的对折新白纸,后来换成了磨砂玻璃,而现在的小方窗却更像是一个垂危病人,日日张着一张黑洞洞的口。透过木窗往屋内望去,屋子里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老屋里的时光依然还停留在上世纪80年代或90年代的某一天。老式的窗台下,是那张褐红色的大写字台,每天下午放了学,上初中的二哥和上小学的我,就在写字台上各自完成自己的家庭作业。拉开写字台抽屉,抽屉的第一格里放的是父亲的工作证和笔记本,第二格里放着家里的户口本和日常零用钱,在那经济拮据的年代,大写字台在家里占据着重要地位。那台屏幕窄小、外壳脏污的熊猫牌黑白电视机,依旧静静地放置在写字台一角,机顶外壳覆盖了厚厚一层灰尘。而那年家里卖了圈里的一头过年肥猪,欢天喜地地从供销社抱回电视机的那一幕,却仿佛还在眼前。
目光移到堂屋,父亲最钟爱的那把藤椅靠在后墙角。那年五一劳动节,乡政府补发了两个月工资。下午从单位回到家里,喝多了白酒的父亲红光满面,口齿也有些不利索了。在堂屋里,父亲向家人们高声宣布,他已找了小镇的藤儿匠,要编一把时下最流行的藤圈椅。两个星期后,编好的藤椅被送进了家门,那个下午的父亲,高兴得真像个小孩。
每次回到小镇的老屋,我都要绕到瓦房后去看看那棵桂花树。桂花树是我奶奶种的。奶奶已离开我们25年了,已长成锄柄大小的桂花树,依旧年年枝繁叶茂。金秋时节,走进巷口,便可闻到馥郁的桂花香味。也是在那时,我才明白我一次又一次要回到老屋的原因——我的根在老屋!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