赣鄱专栏 | 尾子:新年辞
【赣鄱专栏】
主编:胡柏涛
执行主编:徐和生/宁宏翎/王智林/朱爱华/胡迎春/柳依依
特约摄影:汪填金
文:尾子 / 图:堆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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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天对于我来说,都是一样的,除夕,新年,也都不例外。虚掷一岁,我越来越发觉,文字是一种虚妄的符号,它只负责呈现,至于具体表述什么,和每个人的心以及认知世界的方式有关。经验告诉自己,闪过脑海的瞬间念头才是接近真实的,然而一旦形成文字,对其加以堆砌、修饰和提炼,似乎离内心的初衷已相去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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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别过去的一年,我心中的投影常常是这样的:悔恨多于欣喜。因为我总是别离已知的幸福,走在未知的路途。生命如同擦燃的火柴又烧尽了一截,我深知世间法的事物终究都是要坍塌的,所幸,当我把时间花在美好的事情上、以获得具体的体验时,我才感觉到我是在活着,相反,宏大的志向却让我更加感觉到生活的虚无、不可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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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新年,依然有许多人同我一样回不到故乡。当我感慨回不去的故乡时,仿佛告别故乡就是一生,弥漫在体内的情绪何其悲壮。在他乡回味故乡的旧日时光,味蕾是原始的,意识是流淌的,梦是沉静的,因为回到故乡,是回到一种情感,是回到一种生命状态,更是回到祖辈们的远古记忆,无论走到哪里,我们的身体都携带着基因密码的难解之谜,离奇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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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有谁真正懂得爱情?我曾为自己丧失婚姻感到羞愧,曾经排山倒海,曾经死去活来,越过山丘后,我才领悟到这只是一厢情愿的梦位说魇。跨过新年的门槛,聊起爱情,不回避,不贪念,也不恐慌,我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就像我知道爱情的千古谜底连神明都掌管不了——神仙管不住人想人。虽然我的爱情万劫不复,但我还是相信加缪说的“爱是没有界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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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这个世界是否存在灵魂?但我认为真正活着并有趣的人大多都是疯疯癫癫的,在泥泞里探路,也在星空里仰望,以一种天地垂爱的力量扑向某种内在的纯粹和天真。一个人活着并非易事,很多人都愿意相信眼睛看到或已经证得的事物,只有经历世间种种无常后,才会最终懂得一切不过是在名相上打转,并无真实之体。人生短长,成住坏空,的确如此。所以,记得去绽放,记得去自渡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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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一大师言:“古人以除夕当死日。盖一岁尽处,犹一生尽处。”这是勉励我继续把每一天当作生命中的最后一天来过的警示。除夕的夜晚,我焚香默坐书房,沐手书写崭新的毛笔字,清吹一曲口琴,亲手泡一壶白牡丹,以此,敬天地,敬时光,敬自己。除了更换微信封面和头像,对于辛丑新年,我依然没有什么愿望,唯独,我只希望我的船是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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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已经习惯不向平时被我遗忘而此时想起仍觉得有点用处的人发祝福信息了,其实被岁月抛弃或被他人遗忘,是无法避免的,担心更是枉然。照旧,我会收到很多新年祝福,我已原谅自己没有一一回复,但心里是这样想的:新年快乐,安好吉天,祝你们天长地久,祝你们万寿无疆,祝你们永垂不朽,祝我们永远。而我并不知道,永远到底有多远?
2021年2月13日大年初二深夜于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