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的日子

特别的日子

外面远远近近的鞭炮声,提醒我,这会儿是年三十之夜,也是一个特别的日子。

特别!特别在哪?

旧历年的最后一天,无论什么事,最先,和最后,似乎就比别的重要,也比别的特别。

这似乎成了一个逻辑——这就证明逻辑不过是一个虚假的东西——所以,一个国家的元首就比别人重要,特别是不用说的。我们如果能在一个国家的一个时期里寻找到最末的那个人,估计他的重要和特别可能不亚于元首。大概是为了突出元首的惟一重要和特别,所以,人类从来不寻找最末的那个人。

我可以证明这个逻辑的愚蠢,中国如今有不少比儿·杚蛓,个个都算得上最先,但也有不少最后,比如说八十岁背着一大捆庄稼杆回家烧火做饭的老太太,不用参评,没有人不赞成这演的是末等角色。可在这个逻辑里,最重要和最特别的是那些比儿和杚蛓,轮到最后都的重要和特别时,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这最先和最后的荣耀彩旗到处飘扬,因为这是媚俗的荣耀,人人都称许的。蒋家该石,不管从哪头说——比如说祸害中国,都算得上第一,荣耀的不只生前,还有死后。逻辑在这里实在是无耻的帽子,挂着红色的帽带和金色的帽缨。

特别是需要特别的装扮的,比如说这鞭炮声声,比如说家家户户的贴花门,比如说大年三十的年夜饭,比如说大鱼大肉菜色的纷呈,比如说磕头和红包,比如说新衣新裤新鞋子,比如说儿孙满堂聚,比如说向天向地向神灵的讨喜。

再比如说明文规定的放年假,比如说那个电视台的那个晚会,比如说屈尊纡贵的拜年,比如说,发钱发米发面发红包,比如说,和再比如说……

从现成的逻辑看,这些比如说,在装扮和衬托这个日子的特别和重要上,是说得过去的。因为先是年尾——属于最后第一,再是年头——属于最先第一,两个第一缀在一起,不特别实在是说不过去。

但说到底,什么特别,什么重要,都不过是说出来的,更是说成的。

那些平常的日子,是为这特别而平常的吗?可如果没有这平常的日子,真不知道如何过到那特别的日子。如果在平常的日子里病了或者死了,如果能熬到特别的日子还病着,就不知道那特别和重要还怎样的特别和重要。所以,平民过的是平常日子,到了特别的日子里,或者做衬托,或者做装扮,赶的不过是热闹。

2021-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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