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秦文学】何芳莉：【疯丫头】（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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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韵”同题作品有奖征文啦！
疯丫头
文/何芳莉
疯丫头的本名叫聪玲，是我远方表叔的大孙女，按村里辈分她把我叫姑。她是个漂亮活泼的姑娘，从小就生活在蜜罐里。父母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可爷爷却是远近闻名的风水先生，方圆百里的红白喜事都少不了他。每次出门回家总是大包小包的提溜着，奶奶也会勤俭持家，因此他们家的生活特别富足。
在我的记忆里，聪玲的兜里常揣着洋糖，所以我特别喜欢找她玩，因为在不经间表姨总会拿出糖果给我。那糖不仅足以安慰那张因贫困而饥饿的嘴巴，更能满足一个小孩子的虚荣心，单凭那块糖纸也足以让我在小伙伴中威武一阵子。表姨家的糖果就是我童年最温馨的回忆，至今记忆犹新。
随着年龄的逐渐增长我有了更广阔的天地，不再为了一块糖或半块糕点屁颠屁颠地跟在一个小毛孩的后面，她也就逐渐的淡出了我的视线。
一晃十年过去了。当我师范毕业后再见到聪玲时她已经是个婷婷玉立的小姑娘，个头高高的、脸色红润，就像一棵初春的杨柳，只是举止有点怪异。记得那天我正在给村里的孩子们教跳舞，她走到我跟前一把掀起的我的裙子问“姑姑，你这裙子在哪买的真好看。”这一拽差点把我拽倒，我气急败坏地掀开她的手说“你真是个疯丫头”。她满脸不在乎地说：“我就是摸摸这衣服的质量咋样……”
后来，我上班了。有关她的话题都是母亲告诉我的。
聪玲初中没有毕业就辍学了，家里的日子也大不如以前。表叔去世后表姨远嫁他乡，表哥本来就有心脏病在父死母嫁的双重打击下变的很消沉，两年后他也撒手人寰，剩下表嫂孤儿寡母五人。因为生活窘迫表嫂便将最小女儿送人，又将大女儿聪玲早早嫁人。听说男方是文家村人，比聪玲大十来岁，她极其不满意这桩婚事，在反抗没有结果的情况下就出嫁了，那年她刚满十八岁。
婚后，她就变得疯疯癫癫的，每次回到娘家逢人就说丈夫如何如何地丑陋，那张老脸看着都恶心，她死活就不想和他睡在一张床上…..她几乎天天往娘家跑，不过啥也不干，不管天阴下雨总看见她骑着自行车风一样地在村里地乱窜，后面总是跟着一群小孩喊着“疯子、疯子……”
后来，母亲也随着我们全家进城生活，从此关于聪玲的消息是越来越少。
今年国庆假期我回到老家。饭后我姊妹三个在村子溜达。二姐惊奇地喊“快看，聪玲都老成那样了….”我四下环顾，压根就没聪玲的影子。只见眼前有个老人，她一头灰白的短发在秋风里凌乱，身上的衣服旧的发白。正在我纳闷时一句骂人脏话飘过来“X你妈，就你俩美。”听声音眼前的这位就是聪玲。我走近一看，她面如土色，脸上的皱纹可谓是千沟万壑，眼睛死死地盯着地面，整个人像木头一样站在那里。我喊声聪玲，她没应声嘴里还在嘟嘟囔囔骂着.......
邻居的嫂子见状一把热情地拉着我的手说“好她姑哩，你就别跟疯子计较，她在村逮谁骂谁。村里人都说你表叔活着没少亏人，啥事都让他家的后人遇上了。聪玲她妈得了脑梗瘫痪在床已经两年了，他弟弟也傻了，冬九寒天不穿衣服就出门。哎，这一家人实在可怜…..”“今年，全国上下到处不是在精准扶贫吗，难道就没人管他们。”我急切地打断嫂子的话。“扶贫政策确实好，可这一家人没办法帮扶呀。镇政府也决定把他们送到养老院，车都开来聪玲他娘哭地死去活来、聪玲跑的不见人影，他们都不愿意去。好在政府给他们全家办了低保……”嫂子满怀同情地说“多亏聪玲的老女婿屋里屋外全靠他一个人张罗着…..”
当天下午，我们返城时碰见聪玲的丈夫正要去卖落果，他开着电动三摩车，聪玲的傻弟弟骑在苹果袋上冲着我们傻笑，那男人满脸堆笑朝着我们点点头，那憨厚的面容、那佝偻的背影使我的心阵阵的刺痛…..
聪玲曾经有过幸福的童年，有过花一样的季节，有过对爱情的渴望和婚姻的憧憬，可世事无常在短短的几年内她历尽了人世间的酸甜苦辣…..
对于疯丫头聪玲来说包办婚姻确实是她爱情的坟墓，但能够入土为安总比暴尸街头强了许多……..
本文图片来自于网络
作 者 简 介
何芳莉，笔名梦里花开。供职于西咸新区秦汉新城周陵街道办事处。有多篇诗歌、散文、小说在金水文学、三秦文学等网络平台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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