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调任基地,发现司令和政委各成一派,哪有心思搞战备?
海战英雄张逸民回忆录122
我提升到舟山基地当副政委(实际是当政委前的过渡)后的当天下午,李静司令员便安排我与基地班子成员以及正式参加扩大会议人员的见面会。
关于舟山基地班子的现状,报到前舰队首长已向我作了详细的介绍。首长指出,由于主官的原因,特殊年代前问题便已很多。进入特殊年代后,因司令员和政委各支持一派,这样便在基地内形成了两股势力。双方一直处于较劲状态,哪还有心思搞战备,搞部队建设?对此情况我很痛心。我人民军队同一个祖宗,同一个目标,怎么可以如此内耗?组织既然将我摆放到了这个岗位上,我必须和司令员一起努力,尽快扭转这种状态。
见面会由李静主持。李静借机在会上宣布了上级对我的任命,并且着重讲了他的认识和体会。他对大家说:“我来舟山前,在北京萧司令员和李政委接见了我,并且重点谈了舟山要准备打仗和死守的事。两位首长都告诉我,张逸民同志被任命为舟山基地政委。去年底,舰队刘政委跟张逸民同志谈了话,海军已任命他为舟山基地政委。张逸民同志以资历浅、领导经验不足为理由,婉拒了这项任命。后经刘政委的说服,张逸民同志又提出个新方案:他可以来舟山,但不能来了就当政委,给他半年试用期,先当半年副政委。并提出由宋献章政委带他半年,合格后,再任命政委。张逸民同志这次来舟山,虽是副政委,但我是将他当成我的搭档的,希望大家都尊重张逸民同志的领导。下面请张逸民同志给大家讲话。”
说实话,这满屋子里的人,尽管职务不同,但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是我未来的战友、同事。跟他们第一次讲话,一定要掏心掏肺,一定得真诚相待。我的讲话既简要又很真诚,既有当前的形势也有美好的未来,既讲了我到舟山的感触,又讲了对大家的希望。我对大家说:
“第一句话,我是大半个舟山人,愿意在舟山工作。
我调到海军后的大部分时间是在舟山海域度过的。我的成长也都和舟山联系在一起,可以说没有舟山的山山水水,就不会有我张逸民的成长。若是从舟山是华东的第一战略高地来讲,在舟山工作更是值得我骄傲的。说真话,我心里很爱舟山。我们一定能够团结一心,把舟山基地的事情办好。今天大家相遇于舟山,这既是革命缘分,又是革命需要。希望我们大家团结在党的周围,奋斗三年五载就一定会有长足的发展与进步。我来时舰队首长有交待,李静司令员来舟山时,海军首长也有交待,都是一句话:‘准备打仗、死守三年!’我们大家一定要拿出革命加拼命的战斗精神,全力做好打仗的准备。目前,准备打仗就是压倒一切的根本任务。
第二句话,就是要讲团结。
团结才有战斗力,团结才能不辱使命。大家都是老同志,都讲了几十年的团结,这是个老生常谈的事。现在要建设华东第一战略高地,面临着要打仗的使命,这老生常谈要谈出新内容、新气象来。新内容、新气象就是建设好舟山每一个驻守的海岛,使之成为新堡垒。
第三句话,请大家都回到党的立场上,用实事求是的路线,重新团结一心,共同为伟大事业奋斗。实事求是的路线,是我在东北军政大学开学典礼上何长工老红军致辞时讲的一个最基本的观点。何长工同志讲话时口气很重,反反复复强调再强调。我牢记了一辈子!”
我讲完话,会场上响起了一片热烈掌声。掌声里我感悟到,大家对我的观点是认同的。
见面会结束后,李静同志又领着我去与参会人员一一见面。与这些同志见面后,给我留下的印象是大部分同志与我年龄相仿,大都40岁上下。可以断言,这些人都是舟山基地的骨干,他们既是我的老师,又是我的战友,跟他们一起,一定能引出巨大的活力。
这次与班子见面会,唯独缺少基地副政委张明汉同志,他因胃病手术在413医院住院不能参加。张明汉同志是我的老首长,早在快6支队成立时,他就从北海调快6支队任首任政委。1965年1月他由快6支队政委调任舟山基地副政委。在今天来舟山的路上,在与高远主任的交谈中,我知道张明汉副政委因胃切除手术正在住院中。得此消息,我急切地想去看看他。今天又是我刚到任,要做的事很多,大有应对不完的感觉。但我心思已定,今晚无论如何都得去一趟413医院。
晚饭时,我对李司令说:“饭后,我想去一下413医院,去探视一下我的老首长张副政委。”李司令说:“明天吧,你觉得如何?”我说:“张副政委开刀了,我今晚必须去,明天跟今天是大不一样的。”李司令说:“今晚还有个会呢。”我说:“还是两不误吧。我不会耽误今晚开会的。”就这样匆匆吃完饭后,我马上去了413医院。
当我走进病房看到老首长时,我们两个人拥抱在了一起,连话都激动得说不出来。两个人只顾在拥抱中相互拍肩了,此刻就是兴奋和激动。他的爱人唐跃辉是东北吉林舒兰人,此刻在旁被感动得流泪了。过去的十多年里,我都是在他的领导之下,我一直是他的部下。说实话,我心中一直对他存有感恩。
快艇6支队领导里,他一直是最关心我的人之一。工作中当我取得成绩和进步时,总能得到他的肯定和表扬。尽管一直以来我与任何一位领导都有意识地保持一定距离,包括张明汉政委的家,我从来未去过,但他对我一向很亲近,又无拘无束。包括他的爱人唐跃辉,她是快6支队的家属委员会主任,每次见面都很亲近,甚至只要有见面机会,她就逼着我叫她大姐。
我1956年遭遇“认夫”事件时,在快6支队我被搞得很狼狈。等“认夫”事件一结束,我托刘副支队长请示张政委,支队是否对此事该有个表态?张明汉政委回应我说:“告诉张逸民同志,此事到此为止,以后不要再提了。支队根本就没有相信过,如果再纠缠,就是庸人自扰!”既然政委发话了,自此我也就不再提了。
在他病床前,老首长说:“张逸民坐下,我们好好谈谈。”老首长第一句话就说:“张逸民,你刚进舟山大门就来看我,这就说明了一切,我很感谢。你对我不要有任何顾虑,我是真心真意欢迎你来舟山工作。我清楚你,你不仅能干好,而且会很出色!你现在需要的是信心,勇气,并在工作中不断地积累经验,你是位好苗子。”
我说:“老首长你过奖了!”他又继续说:“张逸民啊,我今天的话完全是实事求是的,我们间何需虚伪,我也从不搞那一套。张逸民,你当艇长时就是快6支队最拔尖的,艇长当得有声有色。你当大队长时,你的才华、你的智慧,全部迸发出来了,连总参那些专家都连连叫好。你是干得出众又有声有色啊!你改行后,现在又调到舟山来,你同样有能力、有才智把舟山的事情做好。今后,我就在你的领导下,把分工事干好。如果我调离舟山,我也会在外地默默地为你祝福。”
我也向他说了自己来舟山如何开展工作的想法,准备首先扭转一盘散沙的局面,建设成一个团结为革命的好班子。张副政委完全赞同我的想法,并再次表示完全支持我。
我真诚地说:“请老首长一如既往在今后工作中给我以指导。你是老红军啊,在新岗位上,你又有‘传、帮、带’的重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