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作家散文】邓训晶/书为媒

西南作家散文

书  为  媒

邓训晶(四川)

当年我下乡当知青,从农村回来工作后,已是大龄青年,寻寻觅觅还没有找到如意郎君。这时我的邻居大妈来跟我做媒,小伙子是资中人,中专毕业分在我们小镇食品站当会计。他是在小镇电影院看见我的,那时我有一对在小镇上很出名的长辫子,从他身边走过时,无意回了一下头,就这惊鸿一瞥,他对我一见钟情了。回去后跟身边的人打听长辫子姑娘,正好他们单位的炊事员大妈就是我的邻居,于是就托大妈来说媒。

邻居大妈来一说,我还没有听完,就连连摇头,不行,不行!食品站成天跟杀猪宰牛的屠夫在一起的人有什么情趣可言。那时我可是小镇上有名的“才女”,心高气傲,好多小伙子我都看不上。当时就拒绝了大妈,他看到大妈垂头丧气回去后,就知道没有希望了,一连几天闷闷不乐。

食品站有一位热心的女站长,知道这件事后,连夸小伙子有眼光,然后自告奋勇的又要来当说客,并大包大揽地说保证让他满意。女站长找到了我的单位,我知道她要讲什么,又不好辜负人家的好心,就摆开一付心不在焉的架式听。女站长知道我喜欢看书,她首先就投其所好告诉我,小伙子非常勤奋,喜欢看书。他工作不久,除了给老家寄钱,留够自己的生活费外,没有其他爱好,就喜欢买书,读书,写文章。说起书一下就把我的心抓住了,嗜书如命的我,正愁在小镇上找不到能与我诗书唱和的人,一下子来了兴趣。不管是否能成为男朋友,能找到一个爱读书的人就是找到了一个知音。于是女站长就围绕着书跟我讲了好多他的故事,说他有几抽屉书,工作之余不是看书就是写文章,写得一手漂亮的字。不但爱读书还爱写文章,有这样的人吗?我半信半疑,就叫女站长回去后叫小伙子写信来。我想如果女站长讲的是真的,写信就能看出他的真实水平。

第二天,我就收到了他的来信。果真很漂亮的字,洋洋洒洒一页纸,信中无一字求爱,只是说他客居异乡没有知音,知道我喜欢读书,想与我共同探讨文学。附了一首马克思《致燕妮》的情诗,以此表达他的心思。我跟他回信,依然没有谈一个关于感情方面的字,只是和他讨论最近看过的书,他也觉得我的文学功底还行。于是鸿雁传书,密密的书信来往,拉近了两人的感情。突然有一天,我们都觉得光这样写信不够,需要见面直接讨论了。我们不约而同的向对方发出了邀请,那时我们只是通信,我还不认识他,不知他长得什么样。那到什么地方见面呢?怎么才能知道是他呢?想了半天,叫他拿一本书在小镇桥边等我。

那天下着蒙蒙春雨,那飘飘扬扬的雨丝善解人意,它也知道今天的见面要有一点诗情画意,很乐意来助兴,尽情展示着它的万种风情。我撑开小花伞去赴约,原以为很陌生,谁知到了看见一个还算英俊的小伙子把一本书抱在胸前,站在桥头淋着细雨等人。细细的雨丝牵着我的脚步很自然地走到了他的面前,他也顺手把手中的书递给了我。就像熟人,没有询问,没有客气,就这样完成了初此见面的尴尬。然后他接过我的雨伞,一起在雨中漫步。雨,有一种神奇,它能弥漫成一种情调,浸润成一种氛围,镌刻成一种记忆。我后来想,好像自己一生冥冥之中就是在等这个雨中人。从此,我们诗书唱和,共读精典,夫唱妇随,红袖添香。三十多年来,我们以书为乐,朱笔评文,纤手校对,打理着我们丰富多彩的感情篇章。

后来女儿也学会看书了。有一天看书,知道做媒的意思了,就问我:“妈妈,谁跟你们做的媒?”我很郑重地告诉女儿,是书跟我们做的媒。我们是名副其实的——书为媒。

邓训晶,四川隆昌县作家协会副主席。有散文、随笔、诗歌、小小说在《四川文学》《西南作家》等发表。有400多篇散文、随笔,散见于全国各级各类报刊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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