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桥“宅埠陈”与店口“义门陈”

枫桥“宅埠陈”,店口“义门陈”,是诸东、诸北的陈氏聚居地。他们都是东汉颖川陈氏始祖陈寔(太邱长)的后代。陈寔,字仲弓,号文范先生,东汉桓帝时太邱长,是胡公满(姓妫,名满,字少汤,陶正遏父之子,有虞氏后裔,封于陈国为陈氏,周朝诸侯国陈国第一任君主,谥号“胡公”,即陈胡公,亦称陈满、陈胡公满、虞胡公)的三十八世孙。


一、论资排辈

枫桥宅埠陈的始迁祖是陈寿,店口义门陈的始迁祖是陈协。若论辈份,陈协比陈寿大一辈。根据陈遹声考证的结果,再联系陈协的身世,可以梳理出两者之间的这层关系:

汉太邱长陈寔传二十五世为唐监察御史当(25)。御史有两子:

御史长子楚(26),官定州节度使。节度传八世为宋文忠(尧叟)(34)、文惠(尧佐)(34)、康肃(尧咨)(34)兄弟。陈协(世勇公)为文忠公五世孙(39)。于太邱长陈寔,世勇公为其三十八世孙。

御史次子攀(26),传五世而为宋洛阳丞宽(字德洪)(31),又传九世而为经谕公(40)。于太邱长陈寔,陈寿(经谕公)为其三十九世孙。

由此可知,宅埠陈与义门陈,他们共同的祖先是唐朝监察御史陈当。店口义门陈是陈楚的后代,而枫桥宅埠陈是陈攀的后代。若从陈氏祖先胡公满而论,则陈协是胡公满的七十六世孙,陈寿是胡公满的七十七世孙。


二、始迁时间

陈寿是河南陕州阌乡县官庄里之东皇人,陈协是开封府东门外宣阳里人。两人均是进士,均随宋室南迁,最后均因得罪秦桧而辞官,并先后卜居于诸暨。

根据上虞陈禄(陈寿之弟)在《南迁事实》中的记载,可知陈寿卜居枫桥时在绍兴二十年(1150)。根据《义门陈氏宗谱》陈协行传记载,其卜居店口的时间在绍兴十一年(1141)。故陈协落脚诸暨较陈寿提早了大约十年时间。

陈寿卜居于枫桥梯山之阳,陈协卜居于紫岩乡金湖之白鹤山,陈寿居室背靠梯山,西临枫溪,陈协居室背峙三峰,面流九曲,两人都卜得了一处好风水。

陈协虽比陈寿早落脚于诸暨,但他并不是第一个迁到诸暨的陈氏始祖。事实上,在宅埠陈之北、义门陈之南,泌湖东面一个山脚下,早有陈氏居住,这个陈氏部落,就是今天所称的“泉溪陈”(今枫桥先进村的后陈自然村)。

泉溪陈与义门陈,他们的始祖是亲兄弟关系。义门陈是文忠公尧叟的后代,泉溪陈是文惠公尧佐的后代。文惠公之子陈舜臣,行三,于北宋明道年间(宋仁宗年号,1032—1033)官知越州,卒于官。其子陈天驎,字伯瑞,行二,治平间(1064—1067)官天章阁讲书,以父卒于官,守墓,遂家于暨阳之泌水东,今枫川小泉桥北一派其后也。故泉溪陈卜居诸暨,较义门陈、宅埠陈早约八九十年。

《义门陈氏宗谱》称泉溪陈为“泌东派”,宗谱行传记载着尧佐公一脉共六世,说明店口义门陈是将泉溪陈视作同宗的。


三、志趣相同

考察两位始迁祖,他们的性格脾气、志趣爱好多有共通之处,这大概源于陈氏的血统吧。抛开进士身份、忠于朝廷不说,这里只说两件事:

一件是“忤秦桧”,即得罪秦桧。陈寿是“因上言忤秦桧,贬应奉翰林文字,遂以疾辞职”。绍兴二十年(1150),陈寿同门师兄胡寅向皇帝上《万言书》,针对秦桧,讥讪朝政。秦桧欲置胡寅于死地,将其发配至新州。胡寅一气之下,辞官回到了老家。陈寿出于为社稷着想,毅然决然地站出来,极力为胡寅辩护。结果,秦桧很生气,陈寿官阶降至从七品。陈寿一怒之下,找了个生病的借口,辞官归家,彻底告别了官场。陈协是“力主匡复,以是忤秦桧,且以与少保(岳飞)莫逆交,遂左迁金华令,未几复授沿海整理盐法事,公知时不可为,遂弃官”。那也是秦桧当道之时,当时朝廷对于金兵入侵出现了两派意见,一派主战,一派议和,陈协因极力主张主战匡复,由此得罪秦桧,且陈协与岳飞是莫逆之交,故被贬官至金华。陈协与陈寿一样,看到权奸当道,忠良遭贬,在这样的朝廷为官,英雄不如狗熊,所以选择了“弃官访山水之胜”的隐居生活。

一件是“邃于理学”,即精通理学。陈寿是杨时(“程门立雪”的主人公)的得意弟子,是程颐的再传弟子。他孜孜矻矻,穷搜博采,虚心求教,故年纪轻轻就得到了“濂洛”真传。陈寿隐居枫桥后,四面八方的学子慕名而来,他们在寄隐草堂拜陈寿为师。一时间,寄隐草堂门庭若市。而诸暨理学的星星之火,也从寄隐草堂开始燎原。同样,在枫桥之北,陈协也开始专心研究理学,他“年益高,学益勤,见性理目录,其后遂为巨族,子孙几数千指,代有显者”,从这句话里不难发现,理学才是真正的陈氏家学。遥想当年,两位先贤时相往还,切磋琢磨。虽然在辈份上陈寿小陈协一辈,但理学的成就则大过陈协。陈协有“注性理书行世”,代表性作品有《请谥罗豫章先生议》,而陈寿则著书立说,有《周易附传》、《诸史辨疑》(四卷)、《居易集》(六卷)行世。陈寿与陈协,是诸暨的儒学楷模。


四、好义门风

宅埠陈与义门陈,其家族史均表现为簪缨连绵,彬彬儒雅,声华远扬。1949年,店口义门陈氏重修宗谱,其时谱序的撰写者不是别人,恰是宅埠陈氏后裔、曾任甘肃省省长的陈季侃。他在序言中说到了店口“义门”的由来:“店口陈氏宗谱称为'义门’。义门者,其远祖志孙公在元至大年间捐田六千亩,分为义庄、义塾、义阡,俾其族人贫有养,幼有教,死有归,元帝旌曰'义门’。”这件事发生在元朝至大年间(1308—1311),店口有一个陈志孙的好义之士,捐出六千亩粮田,在族内创办义庄、义塾和义阡(即“义冢”),使贫有所养、幼有所教、死有所葬,当时的皇帝元武宗旌表店口陈氏为“义门”,店口义门陈由此而来。

如果理学是陈氏的家学,那么“好义”无疑是陈氏的家风,不仅店口陈氏是当之无愧的义门,其实宅埠陈氏也是义门。宅埠陈的好义,虽没有得到朝廷的旌表,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好义之士的层出不穷,宅埠陈代表性的好义之士有:创办育婴堂的陈垠,建海角禅寺的陈伊情,修小天竺的陈烈新,捐田办东明义塾的陈邦泰,创办景紫书院的陈遹声等等。好义,是古往今来始终流淌在陈氏血脉里的一大基因。

宅埠陈的祠堂叫“萃伦堂”,义门陈的祠堂叫“聚原堂”。萃即聚,萃伦即聚原。陈氏的子孙后代当懂得,天下陈氏同本一源,而“仁义礼智信”是做人的本原(根本)。


义门陈氏续修宗谱序
陈季侃(陈訚)书迹

余髫年就学,塾师勖之曰:“店口陈氏多才,有子韶、子长、子辨者,或擅文学,或工词曲,或才气纵横,睥睨一切,枫桥之陈弗及也。”余默识于心,思谒其宗祠,交其贤士大夫,卒未得间。晚年获交子韶,粹然醇儒也。近岁复于友人案头得见子长所为日记,念其行谊,并诵其诗,心向往之,乃粹归道山。至于子辨,则始终未有见闻。夫以同姓之亲,枫桥、店口相隔数十里而近,觌面之难如此,况乎宗支分流,祖祢云礽,上下千数百年勿替也。余尝谓古之宗法实为吾国惟一之民法,先哲因天属尊亲,以为团结民族之具,使皆知血统关联,以孝弟天性作忠义之气,因性施教,其教不令而行,宗谱之作其尤粲然者矣,故家之有谱犹国之有史,国无史才则旧闻放失,而欲知其身世,明其系统,著于书而传于后,是则宗谱之所以可贵也。店口陈氏宗谱称为义门,义门者,其远祖志孙公在元至大年间捐田六千亩,分为义庄、义塾、义阡,俾其族人贫有养,幼有教,死有归,元帝旌曰义门。又上溯其三世祖杓,四世祖充,皆宋代进士,更上溯至九世祖世勇公,以进士随宋帝南渡,卜居诸暨白鹤山之阳,实为店口陈氏之始祖,盖不独以义门著称,簪缨科第亦复连绵勿绝,宜其后人彬彬儒雅,声华远扬,至今搢绅难言,谱而不文,则数典忘祖,潜德勿耀。义门陈氏之有谱牒始于元之至元,历明代修辑凡四次,以至于清,自康熙甲子至光绪辛巳共七次,修谱之密度,人文之消长系也。今民国三十八年矣,自庚申至戊子修谱已有二次,知陈氏之善于继述,而人文之未艾也。其宗人陈君凹居以修谱告竣,请余为文以序之,余谓今日人才宜重科学,不在文词,陈氏多材,必能知所缓急,致力于科学,以适应时代,亦如曩者子韶、子长、子辨辈之联翩代兴,则吾陈氏之光荣也夫。

中华民国三十八年岁次己丑

二等大绶宝光嘉禾章、前署甘肃省长、枫桥宗人陈訚拜撰并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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