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说大连人很“浪”?
物道君语:
一生中一定要有那么一次,要去吃吃大连、看看大连、听听大连……
九月一到,大连的海风就立刻凉爽了起来,叫人心中一颤:又到秋季开海的好时候了!
今日,大连4个月的休渔期结束,停泊在渤海湾的渔船千舟竞发、满载而归,一大波肥硕的海鲜又能“浪”起了!
看过网上有人问,北京叫帝都,上海叫魔都,大连应该叫什么?有大连人回答,那必须叫“浪都”!
大连有海、有浪,原来也好浪。
在大连,“浪”其实是一个亦正亦邪的词。说一个人“很浪”,不一定是贬斥,也可能是夸奖他时髦、有活力、有冲劲。
大连确实“浪”,傲然矗立在辽东半岛尖尖,三面环海、一面靠山的地理位置就够稀罕了;而开口就“血彪”的大连人,秉承着闯关东后代豪爽干练的江湖气,却又生活在殖民时代烙印下的异国风情中;中西合璧的底子孕育出了这番“木秀于东北”的精致,百年来昂扬着自己的步伐与调性,把时尚恢弘的气质简直渗透到了骨子里。
因此,这种“浪”既是对鲜味美食的自信、对精致生活的讲究、对浪漫情调的追求,更由内而外彰显着一种卓越进取、敢为天下先的精神。
它在许多人的心里也浪起了一种蠢蠢欲动:一生中一定要有那么一次,要去吃吃大连、看看大连、听听大连……
大连的“浪味”从哪里来?只要大连海鲜一出水,你就会恍然大悟。
此刻,沉寂了一季的大连湾,正处于繁忙又欢快的时刻,渔船载回了满筐满箩跳动的自豪:飞蟹(梭子蟹)、虾爬子(皮皮虾)、海蛎子(生蚝)、鲅鱼、黄花鱼、鲳鱼、鱿鱼、扇贝...……秋日鲜货应有尽有!
有人说,走遍全国,海鲜必然是大连的最好“歹”(吃)。没错,它的秘诀就在于“老天爷赏饭吃”。
你且翻开中国地图去看看大连,在渤海内外海的交汇处,北纬39°得天独厚的海域,较冷的海水使得海鲜的生长周期慢,肉质更紧实,这一切便滋养出了大连海鲜独有的“浪味”,成为大连实打实的骄傲。
食材的鲜美,给了大连人足够的自信。又因为是闯关东后代,海鲜和鲁菜得以完美结合,不管是煎炸烹煮,都讲究原汁原味。那些让人垂涎欲滴的咸鲜可口,便有迹可循了。
记得看过一位天津网友的故事,1980年他第一次去大连时,吃到了一生难忘的海鲜:清蒸平鱼(银鲳鱼)。一条平鱼装满一个大盘子,除了盐,似乎没有其它任何调料。那个味道,哪怕对于在沿海长大的他,都是难忘的记忆。
确实,对食材的极致自信莫过于,大连人的海鲜几乎都是水煮清蒸。
说“水煮”,那可真是只拿白水煮,有的甚至连盐都不放。因为他们深信,只有这样才会碰撞出海味极致的“鲜”。
地道的大连人在家吃海鲜的时候最多。方法简单,十几秒就出锅,掀起锅盖的瞬间,香味随着蒸汽氤氲而至,全家人的味蕾早已抵挡不住咸鲜滋味的诱惑。
而大连人正经餐宴的海鲜风味,更偏向正宗的鲁菜,比如石锅海胆豆腐、葱烧海参等。
据说,大连老字号的师傅做葱烧海参时,都有用葱油炝锅的秘诀,炖煮成胶状的海参,会在柔滑中散发无比葱香。只要一口入喉便能体会到,为何这道菜会是皇家御膳!
说到主食,大连人喜欢海鲜饺子:海肠、海胆、鲅鱼、虾仁,没有什么不能做成饺子。这是他们与海洋长期以来达成的默契,也是对海鲜料理最“浪”的心得。
陈晓卿为了筹备《舌尖上的中国》,曾两次造访小平岛的“日丰园”饭店。不为别的,就为吃上一口最地道的海肠饺子,那是他“平生吃过最难忘的饺子”。
一盘Q弹饱满、色泽薄亮的饺子端上来,鲜香扑鼻而至,赶紧夹上一个送到嘴里,海肠脆嫩,韭菜鲜辣,就着烫嘴的热乎劲儿,无比满足。原来海鲜馅料比平常的肉馅,竟不知鲜美了多少倍!
此外,海滨城市的凉风月夜,怎能少得了海鲜烧烤?不需要放过多调料,就这么简单烤上一打海蛎子、一盘扇贝、铁板鱿鱼,几瓶啤酒“吨吨”下肚,老虎滩温柔的海风一吹,几个饱嗝接连打出,这才是大连人“浪里个浪”的人生巅峰啊。
所以,大连的“浪”味,当然要鲜着吃!吃的是街巷或海滨浓浓的生活气息,吃的是自然馈赠的最奢侈的原汁原味,吃出了大连人对本土风物的自信,也吃出大连人的一派豪气爽快利落!
大连人祖祖辈辈生活在海边,言行举止便带着许多海的气息,日子悠悠晃晃地浪着过,却浪出了可亲可爱的特色。
因为海鲜吃的多,一开口就是满满的“海蛎子味”。大连话的源头,与同属渤海圈的胶东官话一脉相承,有着海洋文化的特性。
以前大连人80%以上是山东的“闯关东”农民后代,他们裹挟着浓重的原乡气息,敢闯敢干、幽默风趣,使得后来的大连话既有土味和狠劲,又简单明了。
大连人说话总是带“血”(第二声),表示“特别、很”的意思,比如“血便宜”“血委屈”。他们爱把“血彪”挂在嘴边,既是说对方太傻,又带着亲切的调侃。
浪,也是最有味道的大连话。大连人爱浪,大连姑娘也是美得全国皆知。说一句“浪摆”,是姑娘们都能读懂的夸赞。
大连有句老话讲,“苞米面(玉米)肚子,的确良裤子”,宁可牺牲口腹之欲,也要穿得光鲜体面。
这是老一辈大连人的讲究,他们既继承了山东人耿直爽朗的好品性,同时又浪得精致时尚、摩登洋气。
追溯到100多年前,这座由俄国人建立、而后被日本人殖民的城市,一直有着浓重的外来文化影响。
大连作家素素曾感叹,这里的人们见多了俄国人时髦前卫的“布拉吉”和高高束腰的呢子大氅,也见多了日本人干净整洁的“挽霞子”(衬衫)和板板正正的和服。
等到自己可以做主命运,对衣着的敏锐感早已刻画到骨子里,时尚体面成为大连人的集体性追求,那股倔强的自尊,既是面子,也是里子。
大连人爱穿,正是因为他们热爱生活,才能永远保持着精致的认真,慵懒而不懒惰的生活态度,把日子浪得鲜活明媚,多姿多彩。
他们有太多选择了,走出家门就能浪。
每年春天的樱花节、夏天的服装节、啤酒节、徒步大会、马拉松,聚集着这个城市的热闹与繁华;
作为“足球之城”,大连人秉持着全民运动的传统,傍晚、周末随时能在各种绿荫球场看到踢球的人群;
因是丘陵城市,大连人干脆不骑自行车,把热爱交给双脚,就这样沿着最美滨海路走走停停,俯瞰碧波万顷,用脚步丈量最傲人的海岸线,“血受”(特别爽)!
所以每每行走在这样的大连,并不喜欢钻进什么景点,只是随意漫走在城市街头就很惬意。从星海广场到夏家河子的海滨风情,从中山广场到胜利桥北的洋楼林立,从百年有轨电车到旅顺老街的沧桑底蕴……就这样自自在在地浪,更能感受到日子的那种鲜活灵动。
而且在大连人的精干努力下,虽然东北经济普遍低迷,大连依然保持稳健的发展势头,连续十几年来一直独坐东北城市GDP首位。
大连的日子确实浪,站在浪潮的前端,他们始终活得有劲儿,活得有奔头,敢为天下先。
他们的自信和浪摆,那就是既爱自己,也爱这个城市。对于地地道道的大连人而言,自然是千好万好,管哪都没大连好!
沈从文在上世纪60年代曾到过大连,用他的话说,大连人就连摆地摊也衣冠整齐,百货公司柜台的女子打扮得“娇滴滴”的,即使上海也少有;刚开始他认为大连不如青岛明朗开阔,后来却发现它不仅时尚大气,更兼具青岛的精致。
如今我们可能很难体会到,为何沈从文会拿上海、青岛和大连做比较?
如果说,上海十里洋场打造出的海派时尚,是上海人的一种腔调;青岛的自由奔放和民国文人滋养的底蕴,成就了它的豪迈胸襟;那么集北国雄伟与南国秀丽于一身的大连,在西欧风、东洋雨的浸润下,早已融合成了中西合璧的一种浪漫情调。
要想体会到这种渗透进城市血统的文化魅力,无论什么季节来到这里,你都要记得带上所有的感官,视觉、嗅觉、听觉、触觉,统统打开,让自己成为一朵有节奏的浪花,随着大连的情调起伏摇曳……
与张爱玲并誉为“南玲北梅”的梅娘,儿时曾在1933年随父亲来过大连,多年后,她依然觉得,“我走过祖国不同的海港,大连却总是裹着最绚丽的色彩在我的记忆中出现。”
确实,大连的色调并不太像传统的北方城市,它不会直白和平淡,反而是由着自己的性子变换颜色。
春四月的樱花怒放在旅顺时,它是粉扑扑的;盛夏的南山路遍地洋槐开花,会把它变成满眼的绿和团团的白;如今入了秋,法国梧桐缀满片片金黄,走在宽敞古朴的高尔基路,想到田汉和郭沫若也曾在这样的浪漫底下徘徊,心里更多了几分熏熏然。
而其间永恒不变的,是树木斑驳掩映下各类异域建筑的色调。欧式、俄式、日式各各都有,却都呈现出黄墙尖顶、红砖绿瓦的绚丽活泼。那种繁复却和谐的迷人魅力,让人的心情格外爽朗、开阔。
大连多的是这样颜色鲜明、恢弘精致的建筑,它们往往都是中西合璧的精华,打破单调的中规中矩,散发着独属于大连的“够浪够自由”的思想和情调。
而洋槐花开时,飘荡在城市和建筑上空的味道“总是香幽幽的”,那是大连人的共同记忆。它被中国的梅娘捕捉到了,也被日本的清冈卓行深深怀恋着。
清冈卓行1922年在大连的南山路出生并成长,20多年后回到日本,写下了《洋槐树下的大连》一书,反复呢喃着,记忆里大连的满城洋槐,总有醉人的芬芳,是“逸乐中回想起来的清澈梦境”。
很多时候,味道往往比眼见更能瞬间击中心灵、并久久激荡着我们的灵魂。
何况这些色彩、这些味道,并不是沉闷无声地呆滞着。它们时常被各种各样的声音震荡、撩拨,海风声,电车叮叮声,“赶海”人的笑声……就这样被冲飘到好远好远,那份幻梦的气息,就更迷离了。
大连的情调,便是这样捉摸不到的氤氲的东西,它不具象,却更隽永。
沐浴在世纪风雨中,大连始终摇摇晃晃地浪着。这是这座城独特的人文基调,也是他们的生活秩序和内心坚守,最终成就了这颗文艺、豁达、开放、包容的北方明珠。
或许只有踏上大连的土地,经历过这样一番“浪迹萍踪”的寻找,我们才能体会到,为何在清冈卓行的心目中,“大连作为贸易自由港的国际化氛围,以及明亮和清爽的风土,是任何其他地方都无法比拟的。”
而大连人所做的,也仅仅是像黄永玉的这段话那么简单:“明确的爱,直接的厌恶,真诚的喜欢。站在太阳下的坦荡,大声无愧地表达自己。”
这种爱,或许又是私人化的,带着强烈的情感属性,流淌在大连每一个隐秘的角落。有幸我曾爱过那么一回,并从此割舍不下,这就足够了。
因为大连,就是这么浪啊!你,要来浪一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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