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入古今·融合南北——李方书法欣赏
为了纪念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周年,由中国书法家协会、上海文史馆、上海书法家协会、新疆文联、文联主办的“李方书法精品展”于4月20日在上海朵云轩艺术中心隆重开幕。
参加此次开幕式的嘉宾有,中国书协副主席、江西省书协主席毛国典;《中国书法报》名誉主编,编审、教授,上海交大研究员、上海交大文创学院中国传统文化创意产业研究所所长李世俊;河南省书协主席杨杰;辽宁省文联副主席、书协主席胡崇炜;上海市文联副主席、书协主席丁申阳;上海文史馆党组成员,巡视员王群;新疆文联党组书记张新生;文联党组成员、副主席李斌;重庆市书协主席漆钢;四川省书协主席戴跃;书协主席孙峰;中国书法大厦董事长李世杰;安徽省书协副主席韦斯琴;辽宁省书协副主席张世刚;广东省书协副主席李远东;江苏省书协副主席仇高驰;广东省书协副主席丘仕坤;广西省书协副主席潘继坦;河南省书协副主席王荣生;著名艺术史论家刘传铭;台北中华书画学会理事长潘淑梅;上海著名收藏家姜佩华。
开幕式上,上海朵云轩集团党组书记顾林凡、刘海粟美术馆原馆长、上海收藏家协会常务副会长张坚、上海市书协主席丁申阳、新疆文联党组书记张新生、镇江市丹江区副区长贺丽娟、新疆书协主席李方先后致辞。
上海朵云轩(集团)有限公司 党委书记、董事长顾林凡为本次展览致欢迎词
刘海粟美术馆原馆长 上海收藏家协会常务副会长张坚致辞
上海市书协主席丁申阳致辞
新疆文联书记张新生致辞
镇江市丹江区副区长贺丽娟致辞
著名学者,艺术史论家,上海视觉艺术学院文化艺术研究院院长刘传铭教授代读中国书法协会主席苏士澍贺信
新疆书协主席李方致辞
此次书法展共展出李方的作品70余幅,都是近两年的创作的作品。李方学习书法50余年,在父亲李般木(新疆首届书协主席)的影响下学习书法,潜心临习历代经典碑帖,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后痴迷于宋代米芾书法,米字潇洒痛快,如风樯阵马,八面出锋,既有文人的典雅,又有艺术家的飘逸和狂放,几十年对米芾作品的研习,临摹掌握其结构,用笔和技法形成了自己独特的书风。
现场花絮
从李方的作品中可以看到新疆壮美和辽阔,看到作者的博大的胸怀和壮阔的豪情。此次展览的目的是要将新疆的书法艺术带到中国最发达的国际大都市——上海,让西部和东部的文化大交流,大融合,为新疆的书法事业做出新的贡献!
墨庄漫录 124×248cm
精健浩逸 瑶岛散仙
——读书法家李方
文/周俊杰
此文的题目“精健浩逸,瑶岛散仙”是用来形容宋代大书法家米芾的。在犹豫如何开笔撰写此文后数日,突然想到这8个字,借用来评价新疆书法家李方及其作品,感到颇为恰当,窃以为神来之笔。
97x180cm
现在你面对李方,很难想像,他已进入“耳顺”之年。60岁,在孔老夫子看来已是老态龙钟的年龄,但李方一如三四十岁,面色红润,神畅气足,我想像,如果给他施以玉带白袍,手执折扇,便是古代儒雅倜傥的白面书生,才华横溢的文人才子。这仅是表面,而与之结交,则又如云鹤散仙,清俊飘逸,真率、坦诚、厚道,充满中国人所向往、尊崇的浩然之气。当然,他还具备优秀书家所应有的敏锐感悟力、深刻的思想力及多方面的才华。
世说新语--97×180cm
李方性格、爱好形成的原因大抵有三,一是家庭;二是社会生活、工作环境;三是地域独特的风貌及文化。李方其父为新疆第一任书协主席李般木。李老乃当代著名书法家、画家、诗人,在父亲影响、指导下,李方儿时即习字临帖,且一直沉醉于遒劲、流丽、充满韵味的“二王”法帖之中。“晋韵”,可谓中国书法的魂魄,无论各种书体、书风,如要避“俗”与“野”,均要糅入“韵”之内蕴。李方在此后无论再临写任何帖,年轻时“二王”的基础乃是成就了他的重要因素。除书艺上受父亲的教诲指导外,父亲的正直、善良、高尚的人格、提携后进的优良品德,也深深影响着他。他曾说:“我从父亲身上学到的,不仅仅是书法的技巧,更重要的是做人的品行。”
97x180cm
李方多年来在宣传部门工作,他接触的也多是文化艺术方面的朋友,既有同事,也有老师,而书法方面的朋友尤多。大的优良文化氛围是一位艺术家得以健康成长的重要因素。当然,他之结交并非限于新疆,他在全国还有多名书法界及文艺界的好友和老师。如上海周慧珺,在李方早年拜会她时,便受到她的指点:临写米芾,一句话影响了他一二十年的艺术道路。
董其昌论书语 124×248cm
而新疆这块充满神奇的广袤疆土,那望不到边的沙漠和戈壁,高耸入云的天山和冰川,尤其少数民族性格豪爽、能歌善舞的多样才华,都在雕造着李方的博大的心胸、外表温文尔雅实际内心充满如大海波涛似的性格,以及对艺术那根琴弦易于拨动的心灵。我数次去新疆,能深深体会到那里独特的山川风貌、民俗民情,而生于斯、长于斯、对艺术极为敏感的李方,则是在多民族文化摇篮中成长起来的一位优秀的书法大家。
144.9×367.9cm
去年我应邀到新疆,又一次体会到了边疆山川雄浑、博大之美,同时,观看了李方以《虹·墨》为主题的书法展。这是无论从“量”与“质”上都堪称一次高水准的展览。开幕式上,李方致辞谈及他从艺的艰辛过程以及对父亲的深深怀念时,数次哽咽,听者无不动容。当时我也被深深感动。他对艺术对亲人诚挚的爱,是他将一生交给艺术最重要、也是最深层的动力,这是真正艺术家所必须具备的品质和素养。
陈师道诗94×52cm
我慢慢地观看了他所有展品,能感到虽以米芾意为主,但内在之“韵”却使其作品始终保持了一个“雅”字,并流露出贵族式的高贵之气。我在后来的记者采访中,说了这么一段话:“李方先生的书法作品突出一个‘雅’字,这是我们对书法艺术作品极高水准的用词。且在其中又渗透出个‘贵’字,贵气、高贵,这是对书法艺术所具备品质的高度赞扬。”具体到作品,其风格主要源于米,米芾的“八面出锋”“风樯阵马”,用笔严谨中所表现出的率意,均显示出李方笔下的坚实功力。然而细看又非完全的米,在米风格之外,还隐隐透出“二王”及晚明几家的笔意。在书法学习中,先宗一家是绝对的正途,但不能一生一直如此写下去,待对一家完全“入书”之后,必定还要“出书”。这个“出”,不是随心所欲地挥洒,而必需在古代经典基础上选几家逐渐地溶入。你看,在李方小行草《李白诗》横批中,糅入了苏东坡的意味。在以朱砂所书草书横批中,又溶入了怀素甚至日本“三迹”之一藤原佐理的笔法。一些小扇面的小行草,又突见黄道周部分奇峭之结体。但他作品中无论羼什么体什么家,明眼观之,还是李方。看他所有作品,便如看到其人:清峻、雅韵,又带几分逸气。古人云:“书如其人”,实际上这个“如”字主要指的是书家的性格、气质以及整体的文化修养,我们一方面读李方的书作,实际上也是在读李方整个的人。
八柱兰亭 95×67cm
这里还要加一句:李方的小楷及小草书也是颇见功底的,这是他年轻时成堆废纸中练笔的成果,也是他兹后书法上能“跳出龙门”所打的深厚根基。有无此根基,将决定一位书家最终的成就和地位。
今年7月,李方专程来郑看我的《挥云》大型书展,本可在艺术上交流心得,因其时工作安排太紧张,竟未能与他作更深一步交流,颇为遗憾。近些天又看到一些他的新作,有感而发,写了以上数行文字,以与之交流,不知李方老弟以为然否?
2017年10月11日于中州官渡草堂
康有为诗句-26×81cm
文/黄 毅
在中国,有一件事是人人皆可为,而人人又皆可畏,那就是汉字的书写。从咿呀学语的垂髫孩童,到鬓毛霜雪的耋耄老者,从引车卖浆之流,到云台庙堂之高士,出手成字者,何止万千?一笔一划极简极单,横平竖直却变化无穷,因此,书法也被认为是貌似最容易,其实最难的艺术形式之一。彼东洋人,称书法为书道,我以为“道”比“法”更能贴近汉字书写艺术的本质,“法”在这里可以理解为“方式”、“技法”或“标准”,而“道”则有“方向”“体系”甚而“规律”之意。一件寻常书写之事,一旦上升到艺术的高度,便从形而下上升到了形而上的层面,就拥有了无限的可能。
清 题画诗 -40×54cm
书法无疑是书写的艺术,书写在中国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艺术,是由传统的思维方式决定的,中国文字,从仓颉造字起,就不仅仅是传达文字的意义,而具有多种的功能,其内涵包括了哲学、伦理和信仰,在笔画运行上具有审美的情趣。
石涛题画诗-69×300cm
想我堂堂大中华,以累累汉字堆垒出巍峨之广厦,五千年的根基,一方字,一砖瓦,一条词,一根檩,经年累月节节拔高,栉风沐雨安如山,方块字的队列从中华的根上走来,绵延迤逦,从未溃散,它传承着古老东方民族的隐秘而特殊的精神慰藉。
从李方近些年的书法作品中,很容易看到一种传承。
唐寅诗抄 40×30cm
一般人说李方,言必谈其父。其父李般木乃是新疆老一代书法大家,曾任新疆书法家协会主席,书有大气象,更兼诗词歌赋。李方不足十岁就开始在父亲慈爱而严厉的目光下,调墨临帖,铺纸挥毫,他的童子功就是那个时候打下的,而这些也是他日后得以临风扶摇最绵密也最坚挺的几茎丰羽;当然,自幼家学的浇灌与文化的熏染,使他具有了得天独厚的文化感,这是他的大幸,也是他比其他书家更显得宽泛从容的原因,很多东西靠后天的努力是可以弥补和达到的,唯独来自血脉中深层的文化因子是不能仿造的,就像欧洲人説的,造就一个贵族,至少要三代以上,这里不仅强调的是时间对改造万物所起的决定性作用,更是在强调血统的传承以及对一些杂质的清肃与甄别。重要的是,李方的大幸不是从小便得到了什么书法的真传或书写的技法,而是他拥有了一种文化的背景,建立起了属于李氏家族的艺术自信心。其实,艺术家成就高下最后的比拼,除了才气、勤奋、运道之外,最重要的可能就要看个人的修为了,而个人的修为不仅是个人的造化,还要有来自源头的潜移默化的力量。
李方写字,入手颇高,从唐楷契入,唐楷的典型风格是颜真卿和柳公权,(颜、柳虽并称,可是书法风格上颜近小王,柳近大王)作为必然的一脉相承,少时临二王,如:《圣教序》、《兰亭序》并《二十九日帖》、《鸭头丸帖》等诸多名帖,稍长又沉迷于米芾、吴琚之大量名作,每一个学书者,几乎都是从临帖开始的,这大概是不二之法门,还没听説过哪个天才不踩着前人的足迹,就能攀越奇山险峰抵达书法之圣境。
孙过庭书谱句 75×98cm
临帖似乎是最笨但也是最有效的方法,长期的摹写,会让学书者在不知不觉中对摹写的对象产生换位,书家的那些隐藏在点、横、撇、捺中的思想情感,只有通过不断地反复、不断地揣摩,方能一点一滴、细致入微地挖掘出。但并不是临遍千万帖,就一定能成为书之大家,古往今来埋头于古帖,悬梁锥刺,焚膏继晷者不下百千,而真正能修成正果者又有几人?这就如同面对帖海,谁能做到贴近水而不沉溺于水,就像船,完全投入水,而又借助水的张力,行动自如,往来如风,不能如此,便可能在帖海中苦苦挣扎,不能自拔,最后落得沉塘自溺。
李方深谙此道,力求使自己每一字出古人而不是古人,做到形似古人不难,难在神似。姜白石在《续书谱》里曾有:“古人遗墨,得其一点一画皆昭然绝异者,以其用笔精妙之故也。”从古帖中超脱出来,抱着审视的态度,用现代的眼光去其糟粕,取其精华,把当下的情怀融入到自己的书写中,留有古意而凸显现代的书作,才是李方孜孜以求的。不少评论家在评断书家作品时,总是试图找出每一点划的出处,以此作为一种参照,来描述这位书家的艺术轨迹。我们很看中“师承”,但容易和“模仿”“死学”这些意思联系起来,产生歧义在所难免,但师承不等于死学,大师们的创造理应有人继承,“师承”是在前人的指渡下走自己的路,因此,英雄何必问出处,只要他是真英雄,他有足够的英雄气,便足矣。
68x138cm
我向来认为,一个人的生活阅历,所处的时代和生存环境,来自人文或地理的一切外因,都会渗透在创作中,其作品必定会弥散出属于那个时代和区域的独特芒焰。多数人看李方的书作,都以“笔法端庄流丽,章法无拘无滞,运笔自然流畅,风格温润宽和”来盛赞他。在我看来,这只説出了其中的一部分,在新疆生活了近半个世纪的他,这片土地上的大山大水,肯定撑满了他的胸间,放眼无垠的大漠戈壁,一种豪迈会自胆边油然而生,那种生动而饱满的字形结体运动,那些字体线条的韵律与趋势,构成了他书作中的格局,也就是“书势”,这些都与眼前的峥嵘万物相对应,它是一种真实而可靠的提供,完全没有强装或作秀的成分,书中的大气象是自然而然呈现出的,犹如地平线的远端,一脉钢蓝色的天山不动声色地肩负起重压的天空,那种坚韧与沉默的力量,用不着去宣讲,只要你的目光与之相逢,就会被深深地震撼。
97x180cm
新疆的雄山奇水,一向被人们冠以粗犷、奇崛、大开大合,而与这样的山水对应的李方书作,却表现出了细致之下的雄健,平实之下的别致,严整之下的恣意,他书中的硬朗风骨是被包裹在一页相对柔软的皮层之下,就像额尔齐斯河畔的白桦树,击之树干不会听到朗朗的声响,但谁也不会怀疑,在温柔清洁的白桦树皮包裹下的一定是坚实颀挺的胴体。
石涛诗-136×68cm
李方以行书见长,行书在所有书体中是最常写、最常用的一种,也是最见功力、最见性格、最不能藏拙的一种,它有极强的实用性,也有极强的审美性。李方极讲究用笔,也就是讲究対笔的控制,以及运用笔锋的变化,文学上有种説法:写的好就是控制的好,这可能也适合书法。他对包世臣提出的用笔的“中实説”颇有心得,认为,用笔的方法,起笔、落笔两端固然重要,但有迹可循,而古人好字之雄厚恣肆,其原因不仅在起落两端,而且在于画之中截。好字要其中实,而不能中怯。
米芾诗-52×59cm
观李方书作,不难发现其既讲究用笔,更注重谋篇布局,卫夫人在《笔阵图》中把书写比做布阵。只有对书法艺术了然于心者才能有如此精准的比喻,她的学生,一代书法大师王羲之在其师的《笔阵图》后曾题了几句话,也是书家广为熟知的:“夫纸者,阵也。笔者,刀矟也。墨者,鍪甲也。水砚者,城池也。心意者,将军也。本领者,副将也。结构者,谋略也…未欲书,先乾研磨,凝神静思,预想字形大小,偃仰平直,振动令筋脉相连,意在笔先,然后作字…。”少时曾大量临二王作品的李方,自然对此深谙不已,也从中大获裨益。
欧阳修与高司谏书 54×396cm
李方之书还有一个明显的特点,那就是具有如音乐舞蹈般的韵律感。书法是靠点划之间的变化来表达书者的思想情感,因而它更接近音乐或舞蹈,书法要求笔画本身的力量和笔画之间的联系,就像音乐要求声音的准确、动听和声音之间的结构,舞蹈要求动作的准确与连贯一样,书法要求笔画连贯有力,显示出变化中的统一,轻重缓急,抑扬顿挫均须一定之规,音符的准确,音符的连贯,舞蹈的节奏感,凡此等等,都与书法有着最接近的本质。在这里我还得重提新疆的人文地理对其作品的直接浸润,西域歌舞曾在漫长的历史时期影响和改造了中华的音乐文化,从龟兹乐舞,到十二木卡姆,从壁画飞天,到麦西来甫,歌舞的种子在西部广袤而贫瘠的大地上却繁衍得无比苍翠,这种歌的因子,这种舞的韵律,是每一个生活在这里的人,如同空气一样熟视无睹而又须臾不可少的,我甚至肯定如果李方没有长期新疆生活的阅历,没有被新疆音乐舞蹈的醍醐灌顶,他的书作就不会有如此的韵律与节奏,观者就不可能被其内在的节律牵引,一步一步踏入书道之彼岸。
不少书家颇为书作似前人某大家而得意,对在其作品中能看到某某的影子更是忘形,而我以为,谈论今人书作,若看不出得了谁的衣钵,更难觅谁的影子,可能抵达化境就快不远了。在新疆的一批书法家中,像李方这样豪迈达观,把人生的起落开阖与书作紧密联系,把处事立身融入不断的创作并不多见。以人为笔,大地为纸,李方行走于西部大地,其脚踪绵延、漫漶,风声水起,烟滂如旗,能大书于天地间的,才是流芳千古的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