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玉超│光 环(小小说)
·光环,有时不一定是真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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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 环
□郑玉超
刚读小学,阿炳就对司马光砸缸的故事很感兴趣。那时,刚好家中也有口大水缸,他爹满斗每天都会从山里挑来清泉,让水缸始终保持大半满的样子。
一天,小小的阿炳歪着脑袋,盯着缸底的蓝天白云,用心琢磨着。满斗两口子回家时,看见家里的小猫躺在院子里,闭着眼睛,轻声叫唤着,奄奄一息。院子里一片汪洋恣肆。阿炳正弯着腰,拿着一根小树枝逗弄着墙角的蚂蚁。
见娘眼泪婆娑地摩挲着小猫,阿炳便指着水缸说:它掉进了缸里。迎着爹的目光,他轻描淡写:我砸了缸救了它。那水缸的底部,赫然一个大洞。
大家都夸阿炳胆大心细。在小伙伴的眼里,阿炳光芒四射。从此,他一发不可收。成绩虽不咋的,可阿炳从不缺荣誉:不是今天捡到同学铅笔上交受到表扬,就是明天主动修理不知何时坏了的课桌让人称赞……像是好事和他结缘似的,阿炳到哪,好事到哪。
美中不足的是,别人读中学六年,偏偏阿炳读了十一年。他爹满斗无奈地笑:阿炳是想多交几个同学呢。阿炳的群众基础打得很扎实,谁知,在他高三再次复读那年,曾经的一个同学大学毕业了,回来担任他的班主任。
满斗叹口气说,看来阿炳不是读书的料儿。可阿炳自己从不这么想。高考再一次结束不到三天,他去城里同学家玩。当天深夜,他发现一个受伤昏迷的女孩,直接背着送了医院。阿炳的事迹感动了全城。面对县里电视台的采访,阿炳满脸正气。“只是可惜,”他长叹一口气,“我只想着救人,却无意中破坏了案发现场。”他信誓旦旦,“要是我遇到那个坏人,定会拧断他的胳膊。”
放榜时毫无意外,阿炳的分数照旧要名落孙山了。谁知,他的英雄救美的光环起了作用,当地民办高校破格录取了他。在大学里,虽然他没学到什么知识,可光环却一圈圈。同学们既奇怪又眼热:那些好事,为什么偏偏总让他阿炳遇上?
毕业后,光环照人的阿炳不愁嫁,众多单位抢着要他。他不费吹灰之力,进了家大公司。他照样给公司带去了一串串荣耀。
可惜,这样的好日子并没延续下去。不久,阿炳凭借自己的小聪明,贪污挪用造假账,被依法查办。
法院宣判时,阿炳面对闪烁的镁光灯,心底好一番后悔:小时候啊,自己真不该将小猫扔进大水缸里,真不该偷偷砸坏了桌椅,真不该袭击女孩……那些盗来的光环啊,如今却害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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