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斌 | 再谈罗马尼亚发现柔然人墓地

编者按:8月30日的短文,因表述不够准确,引起部分读者的误解,笔者深感惶恐。为使更多的朋友了解阿瓦尔人与柔然人的关系,笔者又补充部分内容,希望抛砖引玉。
因笔者水平有限,未作专门研究,参考文献又以外文居多,故难免一叶障目,挂一漏万,还请各位批评指正。今发此文,无他,唯分享学术信息以飨众人耳。文中观点多引述自他人,并不代表笔者完全赞同,特此说明。

再谈罗马尼亚发现柔然人墓地

刘斌   洛阳市文物考古研究院

2012到2015年,罗马尼亚的克卢日纳波卡考古和艺术史研究所与阿拉德县博物馆联合对Nădlac-Pecica地区的高速公路项目进行了抢救性发掘。在2014年的考古工作中,共发掘198处各类遗址,包括居址和墓葬,发掘者认为这些遗址群属于萨尔马提亚和阿瓦尔人。阿瓦尔人可能与柔然有关,有学者认为柔然最后西迁至罗马尼亚。

此次发现的一座墓葬,出土有一件水波纹细颈陶壶,具有浓郁的鲜卑风格。鉴于鲜卑和柔然的渊源,似乎可以说明柔然和阿瓦尔人的关系。墓葬发掘于2014年夏季,编号151,方向294°,两侧收台,口大底小,脚部有一坑,内有牛羊骨骼。大小为327 × 278, 210 × 70厘米,深度100-70厘米。墓主为女性,高约160厘米,年龄约18-20岁。在头部西北发现有上述陶壶,夹有云母颗粒,高度16.5,口径5.7,腹径16.3,底径7.5厘米,另外还发现了大量装饰用珠子。墓葬位于3M-S遗址区,该区域共发现有73座墓葬,发掘者通过测年认为其时代开始于公元710/720之间,结束于公元750/760年左右,属于晚期阿瓦尔时代。

发掘报告名为《At the Periphery of the Avar Core Region——6th–8th Century Burial Sites near Nădlac (The Pecica–Nădlac Motorway Rescue Excavations)》2017年出版。

关于柔然和阿瓦尔人的关系,有学者认为柔然人在公元四世纪中期到六世纪中期统治着蒙古及其周边地区,从天山一直延伸到阿尔泰山,领土几乎囊括之前匈奴的统治范围。

柔然在公元5世纪时占领了中亚和内陆的大部分地区,和其他早期的草原帝国一样,柔然帝国的人口包括了不同的民族。552-555年,柔然被突厥打败,部分柔然人向西迁移,成为欧洲的阿瓦尔人。亚洲内陆的柔然人和欧洲的阿瓦尔人的之间的关系一直具有很大的争议,有学者认为欧洲的阿瓦尔人实际上是“伪阿瓦尔人”,一个混合血统的草原群体,只是少数统治阶层借用了名称,以实现政治合法化。

根据现有史料记载,阿瓦尔人在公元550年代到达东欧,并在北高加索地区短暂停留。公元557/558年冬天,他们第一次进入拜占庭帝国统治区域。据文献记载,君士坦丁堡的人看到留着长辫子穿着长袍的阿瓦尔使节时目瞪口呆。563年,阿瓦尔人已经出现在多瑙河一带。567年,他们进入喀尔巴阡盆地,一年后他们占领了伦巴第附近的区域。在这片土地上,罗马的潘诺尼亚和阿提拉的匈奴人曾经居住过。到580年代,他们已经成为拜占庭帝国在北方的主要对手,七世纪早期,阿瓦尔人控制了东欧草原中部和中部的大部分地区。值得注意的是,在这个时期,即公元600年以后,喀尔巴阡盆地的阿瓦尔考古发现与前一个时期相比分布变得更加广泛。

阿瓦尔人善于使用骑兵,有轻骑兵和重骑兵。他们的主要武器是复合弓、枪和剑。他们首次将铁镫引入欧洲,这是欧洲骑兵形成过程中的一个里程碑。喀尔巴阡盆地中阿瓦尔人的出现以考古发现的浅祭祀坑为标志,没有人类或动物遗骸,但与死者崇拜有关,其中包含长矛、缰绳和马镫。

另外,在1971年,匈牙利Kunbábony遗址1号墓中发现了一件14.9×9.5厘米的新月形金制下颌托,有学者认为同蒙古和中国境内多地出土的下颌托有直接的渊源,尤其是与内蒙古毕克齐出土的一例极为相似。该墓葬被认为属于阿瓦尔人,这件下颌托也成为阿瓦尔人和柔然人之间关系的直接证据。

根据最新的古DNA研究,在阿瓦尔高等级贵族墓葬中,蒙古人种的人类学因素占主导地位。大多数阿瓦尔时期个体携带东欧亚Y单倍型类群,这是现代东北西伯利亚和布里亚特群体的典型特征。另外还有大量谱系属于东亚单倍型类群,表明其与柔然人血统之间的联系。

参考文献:

1、Walter Pohl:《THE AVARS  A Steppe Empire in Central Europe, 567–822》 Cornell University Press; 1st edition (1 November 2018)。

2、Alexander Savelyev、Choongwon Jeong:《Early nomads of the Eastern Steppe and their tentative connections in the West》,Evolutionary Human Sciences (2020), 2, e20, page 1-17。

3、Bailey K. Young的《Funeral Archaeology and Avar Culture: Old Excavations Yield Serial Data》,Journal of Field Archaeology, Vol. 5, No. 4 (Winter, 1978), pp. 471-477。

4、Georgios Kardaras:《Byzantium and the Avars, 6th-9th Century AD》第六章《The Archaeological Finds on the Byzantine-Avar Relations》,BRILL (October 25, 2018)。

5、Sören Stark:《Central and Inner Asian Parallels to a Find from Kunszentmiklós-Bábony (Kunbábony): Some Thoughts on the Early Avar Headdress》,Ancient Civilizations from Scythia to Siberia, 15(3-4), 287–305.

6、Endre Neparáczki等:《Y-chromosome haplogroups from Hun, Avar and conquering Hungarian period nomadic people of the Carpathian Basin》,Nature Online, 12 November 2019。

7、Csáky, V. 等:《 Inner Asian maternal genetic origin of the Avar period nomadic elite in the 7th century AD Carpathian Basin》. Nature Online ,04 August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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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朝考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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