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背后的潜意识真实:浅析达利超现实主义绘画的风格和思想来源
“我看到一股强大的悲凉情绪笼罩着人们心头,最优秀的人厌倦了他们的工作。一切都是虚幻的,一切都是无关紧要的,过去的一切也是如此。”
尼采的这句话道出了在一战前后产生于欧洲的这股厌倦情绪,当时大家都觉得西方文明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于是出现了斯宾格勒的《西方的没落》,所有人心里期待着一场大的变动,同时又觉得无力改变社会,改变自己的命运。
在这一背景下,法国发动了一场对资本主义反抗的运动,在这场运动中,文学、绘画、音乐、雕塑等艺术也受到波及,超现实主义艺术由此诞生了,它的出现反映了当时欧洲文艺青年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对现实社会的恐慌不安和焦躁的精神状态,他们否定一切,特立独行。超现实主义运动不但具有革命性、叛逆性和颠覆性,而且具有独特的创造性,其理念致力于解放人类被“规范化”的心灵。它走的是一条视觉意义上的从狂妄到清幽的路线,其特有的审美经验的凸显与加深,是其对世界的独特思考、绘画功底不断成熟的一种艺术标志。对于超现实主义来说,有一种最好的境界叫做狂妄的安静,超现实主义以其特有的梦境和幻觉淋漓尽致的展现了一种对世俗的挣脱。
达利,是超现实主义绘画大师级人物,与毕加索、马蒂斯并称为20世纪最有代表性的三位画家,享有“当代艺术魔法大师”的盛誉。这个有着两撇高翘胡子的大师,很早就说过自己注定是个天才。“我是一个天才吗?6岁时,我想当厨师,7岁时,我想当拿破仑。从此,我的雄心壮志一直不停地增长,就像我对各种伟大事物的狂热迷恋样。”天才也往往有些疯气,达利狂傲得有底气:“我同疯子的唯一区别在于我不是疯子。”达利的疯,在于他超于常人的卓越想象力,可以把梦境的主观世界变成客观令人激动的形象画面,以天才般的思想和笔触对20世纪的艺术做出了严肃认真的贡献。
1904年5月11日,达利出生在西班牙东北部加泰隆尼亚省的小城菲格拉斯,这个未来的艺术大师从小就有着和别的小朋友不一样的梦想和追求。在他六岁时想成为一名厨师,而后又想当拿破仑,此后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雄心壮志也再不断膨胀,以至于成名之后的一发不可收拾,金钱、欲望成为他的代名词。“由于我是天才,我没有权利死亡,我将永远不会离开人间',他的话就像他鼻下那两束上翘的小胡子一般让人感到滑稽的同时,又发人深省。
萨尔瓦多达利的绘画多表现为一种伪装的梦境与幻觉,充满了死亡和变态等主题。这些都是一种表面上的无意识、非理性,从绘画技巧、语言、画面表现的主题而言,又都是一种理性思维在艺术创作中的体现。
达利早期兼涉各派艺术,他快速的从一个画派跳跃到另一个画派,1921年之前的印象派、点彩派使他得到了对色彩厚重感效果的实验,并在1918——1919年创作的《黄昏中的老人》中描绘出眩目的落日。在美术学院期间,他已经超越了印象主义阶段,并开始反对立体主义,成为了“达达派”的精神主宰。
接着,达利接受了未来主义的影响,并开始放弃透视,探索空间的错位。随后,野兽派的马蒂斯又影响了达利的创作,他的作品开始风格化,清晰而富于个性,直到1923年离开学校。但这并没有停止达利对绘画的实验,纯粹主义影响了他,作品是物体与纯几何形式的结合。
《路易斯步努艾尔》是他当时的作品,1925年11月,21岁的达利在巴塞罗那的达茂画廊举办了他第一次画展。有杂志评论他是“上帝赐给西班牙的一个伟大的天才”。至此,达利完成了为他以后更大的成就而做的必要准备,他将在以后的创作中不断吸收、摒弃,获得更大的成功。
画作《记忆的永恒》是达利早期超现实主义美术风格的代表作。静静的凝视他的这幅作品,不知不觉就会把我们带人他的精神世界,这无疑是很美妙的过程。这幅作品显而易见首先呈现给我们一种怪异的画面:一汪平旷清冷的海滩,有一种单纯与平静的感觉。仔细一看,海滩躺着一个体型庞大的怪物,并且旁边有一棵枯死的树,这应该就是达利理解生命的一种符号。
也许,在达利看来,宇宙中的一切万物都有其自身的灵魂,这里所说的灵魂不同于人们的思维、状态、心情等心理活动,它是另外一个更高级的级别。万物没有了灵魂就像失去了自己心灵的归宿,就无法寻找到该有的安全感,甚至会影响和动摇自己内心的最真挚的信仰。
萨尔瓦多达利从乳酪中得到启发,从而创造出画面上钟表的形象。他有意识地应用15世纪尼德兰艺术的细密画技术,应用不和谐的颜色暗示了传统的套色石版画,无限深远的远景则是应用古典油画创作出来的。
达利自己对此画的诠释是:“这是时间的延续的物质化,也是时间与空间不能分割的特性。时间是不停滯的,它是舒畅的空间。”画中央闭着眼、留着长睫毛的形体则是达利的自画像。这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安排于画面中的,以体现时间与空间的联系,用“软”代表时间的流畅性,无限深远的背景代表空间的存在,以暗示的手法画出的“打瞌睡的岩石”记录了这一切,记录了空间与时间不可分割的特点。
在达利的画中,设计感始终弥漫着。像《没放在盘子里的煎蛋》《食用家具的断乳》等画作,始终存在着一种难以支撑的柔弱,于是他大量使用撑杆,大的,小的,迷你的,企图能够撑起昏昏欲睡的灵魂。那软塌塌的煎蛋给人一种厌恶与疲倦的感觉,而柔软的头像在一个又一个支架的支撑下勉强保持着它的形状,但好像随时会瘫作一堆泥巴。
达利超现实主义绘画风格的形成与弗洛伊德的潜意识说有着紧要的关系,甚至在根本上形成了对达利创作思维方法的影响。弗洛伊德是奥地利精神学家,是精神分析的创始人。弗洛伊德不仅病理分析上作出了巨大的贡献,同时也在关于艺术的思维方法上有着自己的独特看法。
在对艺术的思维方法上,弗洛伊德主要从两个方面进行了艺术思维论述,一方面主张幻想,另一方面是倡导潜意识。在弗洛伊德的主张里,现实与欲望之间的差距是显而易见的,人的内心是充满欲望自私的,当人不能满足自己内心欲望,就很容易导致精神上的问题,于是人容易采用幻想来满足自己对心里欲望的追求。
所以,达利艺术逼真的物质感十建立在幻想的怪诞场景中,似乎逻辑与理性都不存在,完全摆脱了科学与现实对想象力的制约,也摆脱了第一自然和旧有的观念对人的“自由意志'的压抑。他有意识地遵循弗洛伊德的梦的解析理论,把抽象的观念和真切的欲望,演变成具体可见的视觉意象。
达利自认为他对梦的转录过程一丝不苟,并且相信用他所谓的“偏执狂批判”思维是有价值的。达利把在现实中毫不相干的事物拼凑在一起,并把它们关联起来,使梦境中的迷幻场景系统化。那些精细的描绘,在常人看来,不可能在梦中见到,但达利坚信在虚妄的梦境中,他能看到主角位于画面中间,且大多数情况画面为风景,这时毫不相干的事物已发生联系,而且隐喻也形成了。
1936年达利画了一幅名为《西班牙内战的预感》的油画,他自已这样解释说:“当时内战的预感在我心中萦绕不去,我像个体内翻搅不已的画家。在西班牙内战爆发之前的6个月,就完成了这幅《西班牙内战的预感》。画家以细腻的笔法描绘出战争的非人性,就像一场血肉横飞、令人毛骨悚然的恶梦。实际上,当时的西班牙也的确在经历着一场浩劫。
1936年达利被选做《时代周刊》的封面人物,可见他的成就与声望的确立。达利经过自身的努力成为了超现实主义画家中最具有说服力的梦的诠释者、弗洛伊德理论的绘画实践者。合理解释内心最深处的潜意识和欲望,在真实与梦幻中通过“自我”“本我”,达到“超我”的境界来完成艺术创作,当欲望平衡时就是自由的极点,据此,我们可以认为,这是一个艺术创作者的最高境界,因此,追求自由也是艺术境界的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