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恩胜｜倒筲大王张佃林

倒筲大王张佃林

于恩胜/文

张佃林他姥娘家是潍县东关李姓富户，他娘嫁给了安丘南流张家十堡一财主的儿子，生下了张佃林。可惜他八岁时爹就病逝，姥娘家心疼闺女，不愿意孤儿寡母在乡下，就接他们母子回了娘家。读了几年私塾后，他让娘去求姥爷，让他去学徒。他姥爷是开明之人，早就看出这外甥脑子聪明心气也高，便不再勉强他念书，问了他的志向后，送他去了徐家的筲铺当学徒。

张佃林十二岁开始在南坝崖学徒，他特别赶眼劲儿，端茶递水倒尿盆，刷锅洗碗，扫天刮地，还得抽空偷着学武艺。师傅看他心灵手巧品行好，也上心教，本来说好三年出徒，到了第二年上，师傅已经拿他当大伙计使了。

十五岁，张佃林正式出徒。那天，师傅让他单独挑了筲去大集上卖，他挑着自己做的筲，高兴得想哭。筲很快卖完了，他回到铺子里，将银两如数交给师傅。师娘准备了好酒好菜，说：今们儿出徒，不是你陪师傅哈酒了，叫你师傅陪你哈两盅……

张佃林在酒席上谢了师傅谢师娘，灌了一杯又一杯，然后倒头大睡…… 等他一睁眼：咦？啥时候了？集还没散？师娘笑：又一集了，你困了整整五天。

三年。五天。一个孩子长大成人了。

按规矩，三年出徒，第四年拉崖，师徒如父子，他给师傅帮了一年忙后，才回到家里，自己做筲……

他的筲结实耐使，名声传了很远。他不满足，琢磨着做倒筲：浇菜园用的一种水桶，系上绳子用辘轳摇到井里，再拔上水来。倒筲的样子有点像陀螺，底儿小口大，大倒筲底儿的直径约有六寸长，筲口直径一尺半，这形状怪异的东西全得用大小不等长短不一的木块箍成，难度之大，令同行望而却步再生钦佩：咱潍县做筲的，张佃林就是大拿……

张佃林手艺精买卖好，一斗麦子一只筲，可再贵还是有人抢着买，因为潍县城里只有他会做倒筲。抢不着的得预订，活太多，忙不过来，就收了徒弟。他念着自己学徒时的苦，待徒弟像待孩子，只叫他学艺，不舍得让他干杂活，徒弟出徒后不肯走，硬是让他撵了，徒弟就拜他当了干爹，逢年过节拿了手婆子来探望。

张佃林姥爷还在时，佃林已经是业内翘楚，来提亲的人不少，姥爷跟他娘商量，给他娶了西南关杜家的闺女。

可就在生意红火的时候，张佃林突然携妻带女回了乡下，因为老母亲要落叶归根：夫家才是她的老家。

回到村庄，他置地盖房重新安家，照旧做筲，十里八乡的都来买，他也到潍县城赶集卖，顺便捎回筲箍木块等原料，四五十里路当日来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