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不熟悉的文艺复兴……丨AMNUA旧文新读
美第奇家族的荣耀：雷卡尔蒂宫的《博士游行》（上）
文/万木春
整理：南美小白
提起文艺复兴时代佛罗伦萨的艺术世界，人们首先想到的是多纳泰罗、里皮、波提切利以至于米开朗基罗这大艺术家们，但若论当年在文艺界的影响力，则这些人的光芒都要被美第奇这个名字所笼罩。美第奇家族是佛罗伦萨的王公旺族，作为欧洲最富有的银行家，美第奇家族出了两位教皇和两位法国皇后，凭借这财富和政治地位，他们为佛罗伦萨文化艺术的发展撑起一片天空。家族的订单润泽为数众多的艺术名家，他们收藏古玩的规模在欧洲也屈指可数。而当美第奇家族如此这般地展现他们对意大利文化的巨大影响时，米开朗基罗还不过是一个在他们家园里摆弄石头的孩子。
时过境迁，美第奇家族的荣耀已经淡去，只是他们当年在城中的宅邸——豪华的雷卡尔蒂宫至今犹在。当年家族兴建这座集办公与居住功能于一体的豪宅时，委托擅画游行场面的名手本诺佐·郭佐利用壁画装饰宅邸中的礼拜堂，遂留下了我们如今看到的大型壁画《博士游行》。
《新约·福音书》提到，耶稣诞生之时，东方三博士夜观天象，见流星划过，知有圣人诞生，遂按流星指引方位前往伯利恒超白，该情景被称为《博士来拜》（(Adoration of the Magi)，是西方艺术中极常见的题材。而在郭佐利的这件作品上，博士们尚在旅途之中，画面上的游行场面豪华壮丽，人物身着当年佛罗伦萨流行的华服美裳，这场游行与其说是发生在世纪初的伯利恒，倒不如说是15世纪意大利狂欢游行的写照。每年1月6日的基督圣体节，意大利各城市的街道上都要举行纪念性的游行，就如同这画上的一样。人们身着华丽的服装，步行、骑马，有时还跟随着花车组成场面盛大的队列，游行的组织者往往不惜金钱，有些花车带有机械装置，天使们在设计精巧的轨道上飞行。达·芬奇就设计过这样的花车。这样的游行把市民从单调的日常生活中暂时解脱出来，给他们一个放纵自己的机会，渐渐地游行的宗教性质为世俗性质多代替。最后发展成为狂欢大游行，而这种曾为画家郭佐利亲历的体验，对他描绘此画一定深有影响。
完整的壁画当年覆盖了房间的三面墙壁，每一面以一位博士为核心，鞍前马后簇拥着大批随从。三面壁画回环反复，构成一个盛大的游行场面。由于后世的工程改造，三面壁画只有我们如今看到的这一面完好无损，在这画面中居于中心地位的是一位相貌英俊的青年博士，骑乘白马，卓然独立。他的服装面料用加了金线的毛料织绣而成，反映了当年佛罗伦萨引以为荣的毛织工业水平。而画家在绘制这些局部时，采用了昂贵的金粉作为颜料，真正和画中的华贵织品匹敌。
至于这位博士形象的真实身份，自19世纪以来，艺术史家普遍认为他就是美第奇家族的第三位领袖，称为“豪华者”的洛伦佐·美第奇。在大部分文献里，这位洛伦佐都是一个极富人格魅力的文化精英，这一点从“豪华者”的尊号也可以想见。我们知道他写得一手好诗，并可能在家族的花园里组织起专门研讨学术的柏拉图式的学院，还有一些流传下来的信件表明他在欧洲宫廷中被当做时尚的顾问，年轻的米开朗基罗据传也曾收到他的提拔。然而洛伦佐相貌平平，与郭佐利描绘的这个青年并无相似之处，而且在绘制这件壁画的1459年，洛伦佐年仅十岁，尚未从他的父亲皮耶罗·美第奇那里接过家族的管理权，那么他何以越过乃父的权威，占据画面的中心位置呢？因此有相反的意见认为这个人物并非洛伦佐。
（未完待续，原文刊载于《艺术世界》杂志2002年7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