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乡与英雄冢】《哀沈阳》 ———马君武

哀沈阳 （马君武· 近代）

赵四风流朱五狂，翩翩蝴蝶正当行。

温柔乡是英雄冢，哪管东师入沈阳。

　　【释义·赏析·引用】

　　1931年“九·一八“事变爆发，日军连夜占领沈阳。当时，张学良奉蒋介石之命，采取了不抵抗政策，把中国东三省直接拱手让给了日本，因此国人对他的唾骂之声不绝于耳。有传言说，“事变”之夜，张少帅正在北平六国饭店抱着赵四，搂着朱五，挎着胡蝶等一堆女人跳舞。马君武的这首《哀沈阳》，就是依据这些传言写就的。1931年11月20日发表于上海《时事新报》，是“感时近作”两首诗中的一首。“哀沈阳”，即为沈阳陷落而悲哀的意思。

　　赵四即赵一荻，时年19岁，16岁就已经与张学良相识，直到1964年五十一岁时，赵四小姐才与张学良在台北举行了婚礼。所以当年她跟张学良在一起是有名无分，称其为“风流”也不过分。朱五是朱启钤的五小姐朱湄筠，后嫁于了张学良的秘书朱光沐，但其实朱湄筠与张学良并无干系。蝴蝶影射女星胡蝶，曾主演中国第一部蜡盘配音片《歌女红牡丹》。说少帅与胡蝶翩翩共舞，也是子虚乌有。“当行”即本行。“赵四风流朱五狂，翩翩蝴蝶正当行”，说的就是当时流言盛传张学良和女人们在一起的情形。“温柔乡是英雄冢，哪管东师入沈阳”，是诗人就此事生发的议论，矛头直指张学良。说他在女人堆里厮混没了英雄气，所以对日军进入沈阳也就不管那么多了。当时日本被称为东洋，所以称日本军队为东师。不难看出，“赵四风流朱五狂，翩翩蝴蝶正当行；温柔乡是英雄冢，哪管东师入沈阳”，是化用了李商隐《北齐二首》其一“一笑相倾国便亡，何劳荆棘始堪伤；小怜玉体横陈夜，已报周师入晋阳”的诗意。

　　“温柔乡是英雄冢”堪称这首诗中的名句。“温柔乡”指温柔妩媚体贴的女人。典出汉·伶玄《赵飞燕外传》：“是夜进合德，帝大悦，以辅属体，无所不靡，谓为温柔乡。语嬺曰：'吾老是乡矣，不能效武皇帝求白云乡也。’”说的是赵飞燕的妹妹赵合德被汉成帝宠幸后，成帝对她的肉体十分迷恋，称为“温柔乡”。并且说不想再学汉武帝求仙问道了，就终老在这“温柔乡”算了。“冢”即坟墓。“温柔乡是英雄冢”直白说就是“美女是英雄的坟墓”。“温柔乡是英雄冢”看似是“红颜祸水”论，其实还是有所不同的。“红颜祸水”论是把亡国等祸事的责任推给女人，而“温柔乡是英雄冢”则蕴含一定哲理。它本义是说，英雄如果迷恋女色和儿女私情，就会消磨掉英雄气。所以单独来看“温柔乡是英雄冢”这句诗，无疑是具有劝诫意义的。“温柔乡是英雄冢”提醒我们，是英雄就应把国事正事大事放在心上，而不能沉溺于一己之私和一时之快的男欢女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