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把大活人自个拉到火葬场
中国的文字是很游戏的,比如名曰老鼠,老是不分年龄的,小的也是老鼠,老的也是老鼠,驴呢?也是这样的。
20多年前吧,我们里满乡,有个人去外地倒腾来一批驴来卖,合同上写的是小驴,来的也是小驴,但是,都是老掉牙的个子小小的驴,退又退不回去,打官司也打不赢,因为一字之差白白损失了几万块钱。
小驴呢,走道却挺快,四蹄蹋踏踏的紧迈着小碎步,先前在洋灰道上,经常看到一拉溜很长很长的驴车队伍,车上装着各样的货物,赶车人在货物上趴着或者躺着,任由自己的驴跟着前面的车走。
牲口一般是记道的,但也有个别的情况,记得有人说,有个驴车,主人儿只管在车上睡觉,结果驴跟着一个烧死人的车上了火葬场,烧死人的人看到车上只有死人,没有家属,也不好抬到火炉里去,只好叫了叫,那人醒来,都相互吓得够呛。
我小时候,人们喂得大一点的驴,用来拉车或者耕地,驴呢,劲小,劲长,跑远道行,刭地就要两个牲口,配着牛也行,配着马骡也行,还有的搭着人拉盖耙,俺们谷奥村的没有见过,但是,见过邻村张各庄的,他们村牲口很少,有的妇女,就拉着绳套,好减轻一点牲口的负担。
冬天呢,驴马牛都歇冬了,唯有小不点的驴还在拉磨或者拉碾子,拉的时候,是用布蒙着它的眼睛,一是防着它偷吃,二是可以防止它头晕,它只管闷着头,一圈一圈的拉着,但是,也有个别情况,有时候驴累了,有时候驴撒猾,反正它就是不走,任凭你拿着棍子或者鞭子打它,这个时候,做豆腐的人往往嗨一声说不是驴不拉,就是磨不转啊!
驴拉磨这样的情景于我多见,因为前邻三娃家就多年做豆腐,拉磨的时候,就用它家的那只黑杂花毛的小驴,它也是一天到晚没有失闲的时候。
驴的叫声也个别,是伸长了脖子,嘴和鼻孔撑的很圆,吁着气,然后发出儿啊儿啊的叫声,特别是公驴见了草驴,更是叫的厉害,现在年轻人说自己是屌丝,其实,这个屌不是什么好字眼,是驴的交配的工具,又长又粗的,水浒传里王婆说西门庆说,要想勾引女人,需具备几样:潘、驴、邓、小、闲,就是潘安的容貌,驴大的行头······
我们家地多,是不能喂驴的,但是,短时间是喂过几天的,有一年,爹想拉土打坯,我和爹就去了20里外的杨各庄的表叔家,去借驴,爹骑车往前头牵着,我在后面,拿着个木棍轰赶着,它四蹄疾跑着,这是真的借驴的,武强的王少怀也借过驴,王少怀和几个同乡秀才结伴到真定(今正定)府参加考试。走的又累又热,王少怀眼珠一转说:“我去给咱借几匹驴好不好?”众人听了都高兴起来:“那敢情好。你这村有亲戚吗?”
王少怀点点头,秀才们跟着王少怀来到一座阔气的瓦门楼前,高声叫道:“府上有人吗?”
门里有人问:“谁呀?”
王少怀说:“俺是过路的,看你家挺趁钱,不想走了,想给你家当姑爷。”
“打狗日的!哪来的野小子想讨便宜!”院里骂着,“嘁哩喀喳”地响起抄掀弄棒的声音。
秀才们一听势头不好,一个个吓得撒腿就跑。王少怀也随后紧跟上来。他们一口气跑出三里多地,听听后边没动静了才放慢了脚步。王少怀气喘吁吁地问大家:“怎么样?咱借的驴快不快?”
这当然是笑话,爹也借过姑夫家的一只小青驴,去深县山药换麦子,可是,快到家的时候,不知道什么原因,驴突然就惊了,拉车快跑,好在爹已经下车,追也追不上,此时,一个队的年轻人金涛见状,就追了上去,一个箭步跑到驴头前,拽住了驴缰绳,往后死死的拉拽着,驴终于停住了脚步,看得人才嘘了一口气。
现在呢,驴早已退出了我们生产生活的舞台,就是我写这篇文字,儿子看到了开头就问我:爸爸,驴是国家保护动物吗?我说野驴是,家养的驴不是,是用来吃肉的,咱吃的火烧里面,有的就是里面夹的驴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