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荔文学·散文·张小亚】天使的眼泪 / 四六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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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的眼泪

文/张小亚

“扬扬，叫一声奶奶，奶奶给你糖吃。”

琼锅糖，是我最喜爱吃的食品之一。每次买了琼锅糖之后，我便会掰开一小块，拿去给院中的小男孩扬扬吃。只为了听他亲切地叫我一声“奶奶”。

扬扬年仅两岁零三个月，是个活泼可爱的小男孩。他的脸蛋粉嘟嘟的，皮肤白里透红，长长的睫毛下嵌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全身透出一股灵气，聪明异常。

“扬扬，稍息”有人这样逗他，他便会伸出左脚向左前方45度的方向迈出半步，做稍息之状；“立正”，他的左脚又乖乖地返回原地；“齐步走”，他甩开双臂，大踏步向前走去；“立定”，他便会停下脚步，端端正正地站在那里。

扬扬很有舞蹈天赋。每当院中有音乐声响起，他便会手舞足蹈，欢快地跳起舞来。他并不是随意乱跳，他是跟他奶奶学的。每天下午傍晚时分，在我们居住的小院子中，总有一群人自发地组织起来，随着音乐跳起欢快的舞蹈。杨杨的奶奶便是其中的一员。在这群跳舞的人当中，她是跳舞性趣最浓、坚持最执著的一个。每当人们跳舞时，幼小的扬扬便站在一旁，目不转睛地观察着人们的姿势，然后他会摹仿大人们的动作，在一旁跟随着他们一起跳，还跳得有模有样。

忽然想起一年前有关扬扬的一件事。那时，有个调皮的男孩在院子后边的茅厕里捉了一只刺猬，拿到院中逗小孩子玩。那时扬扬才一岁三个月多一点，刚刚开始学说话，他说不了整句话，只能说出一两个字。我记得小扬扬看到那只刺猬后吓得全身发抖，他用手捂着脸，挡住目光，口里说着“大，怕。”那么小的年纪，他已经明白了大和小的含义，使我感到很惊奇。

有一次我下班后回到院子，看见扬扬的奶奶抱着他，便想逗他玩。于是我走上前去笑说道：“扬扬，叫一声奶奶 ”，他没有吱声。看他不叫，我便哄他说：“叫一声奶奶，奶奶给你糖吃。“奶奶”，他甜甜地叫了一声。我一时楞在那里，却忘记了自己手里原本是空的，并未有糖。起初，他那张可爱的小脸布满了笑容，宛若一朵盛开的菊花，笑得是那么甜。后来，看到我手里实在拿不出糖，他本期待着我给他糖吃的。见我并没有真给他糖吃，忽然感到很委屈。小小年纪的他哪能容许大人欺骗他呢？瞬间，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接着，大颗的眼泪夺眶而出，凝成一粒泪珠，顺着脸颊流淌下来。那一刻，我的心如同刀割一般，被撕成一瓣瓣一瓣的碎片，疼痛得难已自抑。那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那是一个可爱的天使。他那幼小的心灵尚未受到世俗的浸染，像一杯白开水一般纯洁无暇，纤尘未染，像一颗美玉一般晶莹剔透，冰清玉洁。他是异常脆弱与敏感的，又怎能承受这来自浑浑噩噩的成人的善意的欺骗以及对于一颗童心的亵渎？那一刻，我感到自己是一个很残忍的刽子手，伤害了一颗幼小的心灵，我仿佛犯了弥天大罪，摧毁了一颗稚嫩的幼苗。

童心无邪，童心不可欺。小扬扬的那一颗泪珠，落在云轩信笺上，陈旧而迷糊。而在我的心里，那颗泪珠，已经凝成了一颗珍珠，深深地烙在我的心坎上，成为我心中永远也抚不平的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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