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国的叔孙豹年轻时为了避乱逃往齐国,途径...
鲁国的叔孙豹年轻时为了避乱逃往齐国,途径鲁国北部边境时遇到一位美艳动人的妇人,两人一见钟情、共度良宵。第二天早晨依依惜别后,叔孙豹便继续赶路。在齐国安顿下来的叔孙豹娶了大夫之女并生了两个儿子,早就将那一段露水姻缘忘得一干二净。
一天夜里,叔孙豹做噩梦,梦中房顶缓慢下降,四周空气十分压抑,呼吸困难的他却无法动弹,漆黑的天就像一块沉重的磐石压在房顶。当他感觉不堪重负时,发现他的身旁站着一位肤色奇黑、身材佝偻、两眼凹陷、嘴巴凸出如野兽,像乌黑的“牛”一般的人。
“牛,快救我”,他下意识地向他呼救,那男子果然一手撑起上方的重量,一手轻轻抚摸叔孙豹的胸口。一阵轻松后,叔孙豹已从梦中醒来。
第二天早晨,叔孙豹把侍从、奴仆都聚在一起,却没有发现与梦中之人相似者。之后,即便在齐国都城里四处留意,也未尝发现。
数年之后,故国再次发生政变,叔孙豹只身回国,直到在鲁国朝堂立足后才将家眷接来,但此时的妻子已与齐国某大夫私通,最终只有两个儿子回到自己身边。
一天早晨,一位女子以山鸡作为礼物前来拜访,交流一番过后,叔孙豹的追她就是当年那位美妇,期间叔孙豹得知自己还有一子,唤来跟前时,竟与之前梦中的“牛人”一模一样。叔孙豹脱口而出喊了一声“牛”,谁知那人随声答应,竟真是唤作“牛”。
母子二人当即就被留了下来,叔孙豹让那孩子做了竖(童仆),长大后自然而然就被称作“竖牛”。与样貌相反,竖牛十分机灵、管用,但是总是阴沉着脸,除了主人外,对谁都不苟言笑。虽然长相奇特,但给人的印象也是老实憨厚,可实际大家看到的都是竖牛愿意让他们看到的。
叔孙豹虽然重用竖牛,但也没打算将其变更为子嗣,更别说一家之主。竖牛对此心知肚明,对于叔孙豹的两个儿子——孟丙、仲壬,他却总是无比殷勤。而他们对于竖牛却只是感到恶心和极度蔑视。
叔孙豹的身体开始衰弱起来,一次打猎回来偶感风寒,竟然卧床不起。从此,竖牛包揽所有的事物,。叔孙豹在病倒前,为大儿子孟丙铸钟,想借此设宴,拉近儿子与本国诸位大夫的关系。如今,钟已铸好,孟丙想起设宴之事想征询一下父亲的意见,于是便让竖牛代为禀告,谁知竖牛却未曾提及此事,出来之后随口说了一个日期。
等到那天,孟丙在府盛情款待宾客时,敲响了新钟。叔孙豹十分诧异地询问竖牛,竖牛一番添油加醋地回答后,叔孙豹当即气急败坏地命令竖牛前去拒捕孟丙入狱,若是反抗杀了也无妨。第二天早晨,屋后的乱草丛之中就多了一具尸体。
孟丙的弟弟仲壬和鲁昭公的近侍交好,一次进宫访友时被昭公遇见,就留一番后,昭公对他十分欢喜,就将玉环赐予他。仲壬觉得是国君所赐之物需要禀告父亲才能佩戴,于是委托竖牛禀告,并将玉环交予他,谁知竖牛对此事闭口不提,出来就告知仲壬父亲让他立即佩戴。
几天后,竖牛假意向叔孙豹提及让仲壬去拜见主君昭公,叔孙豹觉得后嗣之事未定此时拜见还为时过早,竖牛顺水推舟,说仲壬心中早已认定并将仲壬拜见主君得到玉环之事相告。叔孙豹听后十分愤怒,找来仲壬看到他手上的玉环,不听任何辩解就罚其回去闭门思过,当晚,仲壬逃回了齐国。
随着病情的加重,叔孙豹还是希望竖牛去将仲壬带回来,但竖牛根本没有任何行动,就禀告叔孙豹说对方不愿回到无道的父亲身边。
事到如今叔孙豹不禁怀疑这位近臣,叔孙豹质问竖牛,重病之中他看到了竖牛嘴角略歪,似乎在嘲笑自己。怒不可遏但却手无缚鸡之力,这位病重的老人在夜里想起自己被杀害的长子,不由悔恨交加、痛哭流涕。
第二天,残酷的虐待开始了,竖牛吃掉了为叔孙豹送来的饭菜。一次,家宰杜洩前来探望,叔孙豹向他诉说竖牛的所作所为,但由于叔孙豹对竖牛的信任,他说得越发认真、凄苦,杜洩只觉得他已经精神失常。
访客走后,竖牛脸上浮出诡异的微笑。梦里叔孙豹又做了和之前一样的梦,但此时身旁的牛人板着脸十分生气的样子,没有伸手相救。噩梦惊醒,漆黑的屋内,侧目一望,竖牛的脸和梦中一样冷酷无情,这已经不是一张人脸,畏惧压下了愤怒。
三天后,鲁国著名大夫叔孙豹就这么活活饿死。
这是出自《山月记》中一篇短文,素材来源于《左转·昭公四年》的《传》的记事部分。故事叙述地冗长,一路下来,思考颇多。
叔孙豹的结局虽不是早有暗示,但也有迹可循。其一,露水姻缘被抛之脑后,不说“不忠”,至少也是“不义”,再引申一番,单亲长大的竖牛或多或少会有心理缺陷。其二是竖牛出现在梦中就他一命,本就是子嗣又是苦寻的恩人,却从小将其作为童仆。竖牛因为外貌获得大人信任,却也因为外貌难得重用。其三,叔孙豹对竖牛过于信任到自己失去主动权,我们可以选择依靠,但绝不能依赖成性。
其次,也不由感慨,叔孙豹与另外两个儿子之间关系的脆弱,有事需要竖牛禀告,听竖牛的一面之词便怒火中烧,两个儿子都因为后继之事被竖牛挑拨离间,可以说叔孙豹本身也是多疑的。
过于信任、以貌取人,救你之人也可能取你性命。这其中悲哀,各有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