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无人生还
第二十三期
此地无人生还:森山大道和荒木经惟
森山大道
(1938—)
与其说摄影是记录,不如说摄影是记忆,
一连串记忆累计的过程。
同时也是时间的化石,更是光影的神话。
森山大道于1968年参加了日本先锋摄影团体“挑衅”,从那以来,他一直走在日本摄影表现的最前沿,以他独具魅力的影像来对时代的变化作出敏感的反应。他那具有日本民族特色的独特影像风格得到了世界性的承认。
1999年,旧金山现代艺术博物馆为他举办了名为《彷徨之犬》的大型回顾展,此后,这个展览还巡回到纽约的大都会博物馆与日本协会画廊展出。1999年10月号的《美国艺术》称他是日本第一个在美国第一流的艺术博物馆举办全面回顾展的艺术家。2003年,法国卡地亚基金会为他在巴黎举办大型回顾展。2005年,东京歌剧城艺术画廊为他与荒木经惟举办了名为《森山·新宿·荒木》双人展。
日本摄影家森山大道喜欢以狗自比。他曾经在自己的一本摄影作品集《地图》中这么形容自己:“我以前每天就像一条狗在路上到处排泄似的在街头各处拍摄照片。”他有三本摄影集分别名为《狗的记忆》、《狗的时光》与《狗的记忆-最后一章》。他更有一张广为人知的作品《野狗》。
“25岁的时候,我成了一个自由摄影师,拍下的第一组照片是“胎儿”。拍完之后,我就开始拍摄横须贺——当时的驻日美军基地。自那之后直到现在的40多年时间里,我拍摄的主题只有一个:城市和街头。跟很多其他的摄影师定好拍摄对象然后前往拍摄不同,我只是游荡在街头,像一只狗或者一只猫,入迷地拍摄我遭遇的人、事、物。这就是我的做法。对于人的兴趣,现在想来,应该是从拍摄胎儿开始的。
对于城市和街头的迷恋开始得更早。小时候我喜欢画画,说到学习就头疼,喜欢一个人在街上瞎逛。很少和一群人出去玩,总是一个人在街上。从某种意义上,街头成了我最好的朋友。现在的我也还是如此,其实还是当年那个孩子,只是手中多了一只相机。
就这样,在我35岁的时候,我喜欢上了一本书,那就是凯鲁亚克的《在路上》。那是一个简单的故事,讲一个人和朋友开着破车横穿美国大陆,沿途用打字机记录下所遇见的一切。美国的生活就这样随着他的旅途一幕幕呈现出来,在我眼前,带给我巨大的共鸣。我想,我可以用相机替代打字机,用摄影替代写作。于是,我上路了,用了三年时间,走遍了日本所有的国道。
这三年中,我不停地拍摄。有时累了,就在一个城市稍作停留,然后继续上路。从车窗中向外拍摄有点像射击,带着性的快感,很令我着迷。
然后突然有一天,我醒悟了。突然意识到,拍了三年,拍了很多很多照片,但是那些没拍到的,被我忽略的,才是大多数。
于是,我下车了。自那以后,我开始用两条腿来接触我所拍摄的城市和街头。一直到现在,我还会这样继续下去。这些年来,我拍了数不清的照片,多得连我自己都惊讶。本质上,摄影只能是对现实表面的记录。但对于我来说,它们是光和时间的化石,除了能勾起类似“乡愁”的情绪,再现“当时”的记忆之外,还会在重新审视之下构成对现实新的认识、新的情感,从而形成新的记忆。光和时间因而在摄影中获得了循环。”
森山的影像充满一种矛盾的文化心理,即既顽强地展示日本民族文化心理的特殊性,但又无法回避美国文化的无所不在的影响。他的影像风格既受美国摄影家威廉·克莱因的强烈影响,追求一种情绪性的发挥,但也有美国波普艺术家安迪·沃霍尔式的对大众文化的关注。但最终,这些影像还是以日本式的精神内涵而取胜。
威廉·克莱因是一个对他影响最大的摄影家,但他最终还是走出了克莱因的风格阴影的笼罩,形成自己的影像表现语汇。森山对待外来文化的态度典型地反映了日本民族的一种文化心理与立场,即先进行一种彻底的模仿,将所要模仿的风格发挥至极端,然后再从中脱胎而出,形成自己的鲜明风格。他先是模仿克莱因的模糊、摇晃的影像风格,但却加入了对日本文化自身的反思与审视,因此最终形成了自己特有的风格。这里面既有对外来文化的被动或主动的欣赏,也含有一种警惕,同时又有对自己处身其中的民族文化的批判与反思。在这种对立与揉合中,一个有着独自面貌的摄影家森山出现了。
森山这么回顾自己作为一个处于时代巨变中的摄影家的心路历程:“在只为自己拍摄与向时代投出自己的意志的夹缝中间,我感到了一种无所适从的两难处境。尽管在这个时代想做到一种超然的拍摄,但结果还是不得不反复地向自己发出本质的质问。每天,斗志昂扬与失魂落魄的此起彼落,无可救药的失眠,这些就是我的不安阴郁的日常生活。”
处于这种心态下的摄影家,其影像只能是一种与自己的体验密切相关的图像,摄影有时甚至会成为一种个人拯救的方式。时代作用于他的心理,而他必须把这种作用以某种方式置换出来。在森山,这种方式就是摄影。因此,他宿命般地无法超然于他所处的时代,无法作“一种超然的拍摄”。他的影像是从他个人内心这口深井汲取的一个时代的呼声,并最终以一种集个人与历史的共同记忆于一体的方式结晶为一幅幅风格鲜明的照片。
森山大道最大的摄影癖好在于喜欢使用傻瓜相机,从成名作《日本剧场照相本》到《新宿》到《巴黎》到《摄影啊再见》,大多的作品都是使用最一般的傻瓜相机(理光、奥林巴斯、柯尼卡直至LOMO)快摄于街头巷尾,傻瓜机的魅力可见于森山大道的自白:“袖珍相机太棒了,它相当轻便、轻松、轻廉。即使你搞错了,它也不会拍出很令人心烦的照片。出手轻捷地拍,拍得清晰可爱,拍呀拍的,无法不拍了。”
傻瓜机的轻快正好配合森山大道要营造一个摄影之海的野心,把摄影的高度复制性、影像的增量累加性发挥到极致,森山大道仿佛要通过对复制偶然性的过分强调来反讽摄影本身。
荒木经惟
(1940—)
所谓摄影,
就是拍摄你最喜爱、最亲密的东西,
拍摄近在眼前、就在身边的东西
荒木经惟,摄影师、当代艺术家。1940年出生于东京平民区。1959年进入国立千叶大学主修摄影与电影。1963年,从工学系摄影专业毕业,进入日本著名的电通广告公司任广告摄影师。
荒木经惟出道以来出版了超过350本出版物,且数量每年仍在增长,因此他被认为是日本乃至全世界最多产的艺术家之一。在他的作品中有不少是性爱题材的,甚至有些被称为色情图片。荒木经惟最受欢迎的摄影作品出版物有《感伤之旅》、《东京幸运洞》(Tokyo Lucky Hole)和《Shino》。
荒木经惟漫步在东京,用情色和儿童的眼光他从来不独行,因为『这样容易思考起人生』。带着友人,或者约上年轻女孩,世俗场景也变得耐人寻味,究根到底,『即便是散步,也是需要爱的』。
至于为什么我想拍东京呢?因为对我来说,东京就是子宫;并不是干枯的荒漠,而是濡湿且温暖的,所以能让人卸下防卫,感到无比的安心。东京是我的homeground[地盘],数年来,我往来于伦敦、巴黎、柏林、罗马,走过形形色色的街头,当中最出色的,正是东京。因此我怀抱着与东京殉情的心情,想拍下属于我自己的东京。
其实相对的,我所拍下的照片也会不时向我诉说着属于它自己的东京啊。不过意外的是,我所走过的街道并不算多,每每走着走着便下意识走向熟悉的地点,真是不可思议,即使我也隐约觉得这街景似曾相识。其实我内心并不曾有过改天重游旧地的念头,通常只想着一路走下去,因为同一条道路,去程与回程的风景是不一样的,对吧?随着时间、气候的不同,走在道路的右侧还是左侧,都有着不同的风貌,这就是散步的乐趣所在吧。
散步的哲学,其实与捉摸女人心的道理是相同的哦,哈哈! 这次拍摄这一系列,我通常是走在巷弄或大马路的正中央一带,也就是平日人们所走的路线,并不是什么洋溢着文学气息的胜地。说到底,只要是自己踏进去的路,不就是你自己的散步道吗?而且这么一来,从自身的立场来看,每趟“散步”也形同一部“私小说”了。
还有就是,这次拍到了久违的纯真照片,真是太完美了,一切都在我的预期之中,最开心的是,我在这系列当中并没有拍下名作。我呀,会拍下名作都是在无意识间按下快门的,那是摄影之神赐予我的某样东西。话说回来,我将这次的系列照从头到尾看过一遍,发现很多都是在下雨天拍的。嗯,大概是天空在对我说,雨天散步是最美的吧。
《东京物语》系列作品
惊喜正在路上!
=回归=
已售馨
=女摄=
=街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