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穆天子传》中“西王母”故事原始材料的一则猜想

《穆天子传》作为“汲冡书”一种，为战国时小说家言，本人也赞同这一认识。其故事主要情节自然是虚构的，但其必然有相应的原始材料。“穆王见西王母”是其中重要的内容，这个故事自有其历史依据，即《纪年》所载：“穆王十七年，西征，至昆仑丘，见西王母。其年来见，宾于昭宫。”“穆王见西王母，西王母止之曰，有鸟人。”。另一主要来源则为《山海经》，前人注解多所引用，但有几则与“西王母”相关的原始材料，也来自于《山海经》，而前人并未指出，特作此文以作揭发。

《穆天子传》卷二：“丙辰，至于苦山，西膜之所谓茂苑。天子于是休猎，于是食苦（苦，草名，可食）。丁巳，天子西征。己未，宿于黄鼠之山，西□，乃遂西征。癸亥，至于西王母之邦。”，本人在《<穆天子传>辨真》一文中，认为此处“苦山”与《山海经.中次七经》所载为同一山。此一观点，未见前人主张注解，因诸多研究皆以穆王西征事属之于西河、昆仑。本人主张之苦山则在嵩山，只因同名而主张，证据显得颇为薄弱。

其实本人此主张的基础，是因为本人认为《山海经》本身区域就在今天的河南，“苦山”所在按照整个《穆天子传》卷二叙事行程较为符合。今日再重新审视故事内容，发现“西王母”故事很多内容皆源自此《山海经.中次七经》，以下详述之。

见之于史实的“穆王会西王母”故事较为单薄，如前所述，仅《纪年》两条。而《穆天子传》则扩展到了一大段，内容大为丰富。《山海经》所载“西王母如人，虎齿，蓬发戴胜，善啸。”，其形象男女不辨，绝类蛮夷。而故事中则已化为帝女，其尚有与穆王应酬歌咏之情状，观其一些要素，皆来自于《山海经.中次七经》以下几条。

《穆天子传》卷三“乙丑，天子觞西王母于瑶池之上。”，而《山海经.中次七经》记载“苦山之首，曰休与之山。其上有石焉，名曰帝台之棋，五色而文，其状如鹑卵。帝台之石，所以祷百神者也，服之不蛊。有草焉，其状如蓍，赤叶而本丛生，名曰夙条，可以为簳。东三百里，曰鼓钟之山。帝台之所以觞百神也。”此节固指其山为百神聚会之所，且可“觞百神”者，正如“天子觞西王母于瑶池之上”之场景。《穆天子传》卷三下又有：“我惟帝女。”，《山海经.中次七经》载：“又东二百里曰姑媱之山。帝女死焉，其名曰女尸，化为[蘨-系]草，其叶胥成，其华黄，其实如菟丘，服之媚于人。”此节“姑媱之山”正应之于“瑶池”，不仅点出了“帝女”的身份，更在其后有“服之媚于人”的传说，联系到前有“鼓钟之山”，正好应之于歌舞酬谢之行为，再在此基础上作出一篇歌谣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综上所述，我认为：《山海经.中次七经》自首节到苦山的四条经文，为《穆天子传》“西王母”故事的重要材料来源，不唯提供了“苦山”这一重要地理坐标，还有“瑶池”、“帝女”、“觞”、鼓钟歌舞等故事要素。这再次证明了，《穆天子传》确实是一部在原始材料基础上进行再创作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