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士恒自传(十四)《美好年华怎样度过》
作者简介
吕士恒,1935年1月6日出生于浙江东阳县。先后任职:854农场生产队,854农场学校校长,牡丹江农管局副局长,建三江农管局副局长,黑龙江农垦总局农业处处长,嫩江农管局局长。直至1995年退休。现定居在上海。
作者:吕士恒
主编:耿德华
素材:吕晓峰
生产股还是农业科的原班人马,老同事老感情,工作自然是合心合力,在我离开农业科这九年间,农业技术有了很快发展,推广了多项农业生产新技术。我抓紧补课,钻研新技术措施,紧跟农业技术进步的步伐。领导我们生产口科室的任参谋长,很尊重我们农业技术人员,抓生产很有成绩。团长、政委都很关心、支持我们生产股的工作,在解放军领导下工作,我们感到很愉快。
过了一年多,农垦体制又进行了重大变动,撤销了,成立农垦总局,统辖全省大型国营农场。原铁道兵农垦局的大部分农垦农场,组成农垦总局牡丹江国营农场管理局,三十三团也复原为八五四农场。我们生产股自然改成农业科,我任科长。科里仍是原班人马,跟往常一样,同心协力抓农业生产,得心应手。种植业结构在逐步调整,增加高产作物玉米、水稻的比例,平均亩产也随着逐年提高。
一年半后,即一九七七年我被任命为农场副场长,分管农业、林业、农机、畜牧、水利。虽然多年在农场工作,对农机、畜牧、林业、水利等多有接触,比较了解,但要管好这些产业,协调发展,我还得从头学起,慢慢地适应这份新工作。比起当科长抓农业科工作,这副场长的工作就复杂困难得多了,我兢兢业业,边学边干,实干了二年,抓生产口各产业的工作才算上道,农场农、林、牧比较协调地发展。
这年夏天,浙江老家拍来电报,称我母亲病重住医院,让我速归。得此噩耗我惊恐万分,母亲已七十高龄,哪经得住重病,不危急不会拍电报来。马上向领导请了假,买了第二天的火车票,与熙莲带上七岁的小儿子吕险峰一起回东阳老家,路上走了四天,就在我们赶到老家的前三天,可怜的老母亲已经病逝,老家夏天火热,遗体不能久留,在东阳的姑妈、舅舅等亲属已将母亲下葬。我们只能在母亲坟前跪拜,在家里看到老母亲的照片及旧物,伤心落泪,我给母亲立了墓碑,慈母周金翠墓志,碑上刻有四句话:
传统的贤妻良母,浙江的劳动模范。
敬业爱民的厂长,优秀的共产党员。
回顾我这大半生,没有亏待过别人,就是亏待一个人,那就是我的母亲。我与母亲各自工作、生活在天南地北,她从中年到老年与自己唯一的儿子只是在东北农场共同生活不到一年时间,而今离我而去,让我心碎,深感内疚,我责备自己是个不孝之子,在她年迈病重的时候,也不能伺候在她身边。临终也见不到自己独生儿子最后一面,她一定会很痛苦,想到这些,我深深地感到亏待了我的母亲。
回想起二十二年前,我的母亲毅然写信给学院领导,支持我去北大荒开荒建农场工作,我又升起对母亲感激之情。老家的亲友们、邻居们都责怪我没能及时赶回来见母亲最后一面,我真愧对他们。幸好当年跟随奶奶回到东阳的大儿子岸秧,已经跟奶奶一起生活了十年,现在上了东阳初中,这就是母亲临终所见到的唯一亲人。
时值初夏,正是农场播种大忙,我牵挂着农场的春播,匆匆地料理了母亲逝后家里的后事,办了大儿子岸秧的转学手续,与妻子带着两个儿子急急忙忙赶回农场。事也凑巧,我回到农场的第二天,“中国青年报”派来两位记者来到八五四农场,他们要采访一九五七年南京农学院农学系七名毕业生申请到北大荒开荒建农场这二十二年的工作、生活历程。
记者到八五四农场是第一站,先找我了解其他六位同学的现状。我们志愿到北大荒的七位同学,奋斗在开荒生产第一线,发挥专业特长,都作出了一定的成绩,被垦区誉为北大荒七君子。七个人中除刘庠同学因他爱人是搞纺织工业的,垦区无法安排她对口的工作,只好让他调回山东,其他六位同学都在垦区农业生产岗位上辛勤创业,原铁道兵开发的八字头农场现划分到三个国营农场管理局。
牡丹江国营农场管理局是我与八五0农场科研站的官英堤,红兴隆国营农场管理局三人即八五二农场农业科科长胡家騄,与八五二农场七分场场长吴枫,红兴隆国营农场管理局科研所作物栽培室主任汪炎炳。还有一个程全生是建三江国营农场管理局七星农场一分场场长。我们六人住得很分散,为了方便记者采访,我建议我们六位老同学都到中心点八五二农场会合,进行集体采访。两位记者很同意。
我马上打电话约我五位老同学来到八五二农场。我们六个老同学聚在一起,这二十二年来还是头一回。因为各农场之间相距很远,我们又各自忙于工作,没有机会聚会,有时候在总局开会能有二个、三个同学碰在一起,但总是凑不齐。这一次“中国青年报”给了我们六个老同学团聚的机会,我们都喜出望外。
这次记者采访长达六天,先与我们集体谈,分别谈,后又到每位同学所在农场,体察垦区发展的大好形势,了解六位同学在垦区成长过程与先进事迹,还到每个同学家里进行家访。我们六人也借助这次采访相互加深了解。我们在各自的岗位上艰苦奋斗二十二年,都为垦区建设、发展作出了贡献,个人也在不断地进步。
如汪炎炳一直从事垦区农业科研工作,早期科研条件差,他在小草房坚持农业科研。他连续二年深入到友谊农场五分场二队研究作物生长栽培规律,帮助这个生产队成为闻名全国的样板田。一九七四年他在友谊农场五分场八队蹲点搞科研,帮助该队实行小麦亩产五百三十斤,创农场最高记录。他还根据多年实践经验,致力于土壤肥力演变规律的研究,写出了“对国内、外少耕、免耕的看法”的论文,在北方十四省市农学高等院校耕作教材写作座谈会上受到了欢迎与引用。
胡家騄分配到初建的八五二农场,在荒原上勘查、开荒、种地,多年艰苦奋斗,八五二农场成为拥有一百二十万亩耕地的大型国营农场。他出任农场农业科长,调查、研究、设计提高粮豆产量的技术措施。一九七六年他用十个月跑遍全场生产队,调查研究总结抗旱抗涝的耕作、栽培措施,使一九七七年粮豆产量有大幅提高,八五二农场成了黑龙江垦区最大的商品粮基地。
程全生在建三江国营农场管理局七星农场一分场,从技术员提升为分场场长,将一分场发展成七星农场的先进分场。他是个孤儿,家在江苏宜兴,抚养他长大的姑妈心疼他,想给他介绍南方的对象,劝他调回江苏工作,他婉言拒绝说:“学农的离不开土地,北大荒等待我们开发,我要在边疆干一辈子。”
官英堤所在的八五0农场是王震司令员率铁道兵在北大荒最早建成的第一场,别的八字头农场建场都比它晚一年,无论是开荒、种地都要借鉴八五0农场的经验。官英堤在农场科研站工作,许多新农业技术、优良品种都是经他先作小区试验,成功后在八五0农场推广运用,后传授给各兄弟农场。他也频频接到福建老家来信,劝他调回家乡工作,并在老家给他物色了一个对象,还给他筹足了五百元的路费,但关英堤不为所动,他想到的还是党对自己的要求是继续北大荒建设事业,他已经把自己的幸福和理想都融进金灿灿的小麦和黄澄澄的大豆中去了。
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初,他们同农场职工一起度过低标准,瓜菜代的困难日子,坚持自己的理想不动摇。到了林彪、四人帮横行时,他们被扣上臭老九、业务挂帅的帽子,有的下放劳动改造,有的被扫地出门,就在那样的艰难日子里,在田间劳动中,他们还是关心农业技术的应用,探讨农业增产的措施。此时,吴枫在八五二农场七分场当场长,他挨批斗,被下放到生产队当农工,抬大木头、挖排水沟,这都没有动摇吴枫的理想,他说:
“只要没有剥夺我为北大荒建设出力的权利,我就要为建设垦区出力。”
在生产队劳动,他拜老农工为师,研究种蔬菜技术,在荒地上生产出大量的韭菜、菠菜、茄子、辣椒等各种蔬菜,还种出大西瓜,供应全分场。队里职工被这个来劳动改造的人感动了,他得到了群众的信任。
二位记者收集了大量的资料,拍摄了许多照片,满意地离开了农场。过不几天,一九七九年五月二十四日,“中国青年报”在头版头条用整版篇幅,以“美好的年华应该怎样度过?”为题,长篇报导南京农学院六位毕业生,志愿赴北大荒开荒建设农场二十二年的事迹,鼓励年轻的大学毕业生到祖国最需要、条件最艰苦的岗位去工作,为祖国社会主义建设建功立业。二十六日,人民日报头版头条转载了这篇报导全文,黑龙江日报等省级党报,也都全文转载。一时间,我们在北大荒的事迹传遍全国,紧接着我接到全国各地纷纷来信,有钦佩赞扬的,有支持鼓励的,也有年青人想到北大荒来与我们共同建设垦区的,我收到的信件装有一大纸箱。当时正值农忙,我用早晚时间处理,回复那么多信件,忙不过来,也只能部分回复。\
党报的报导与表扬,给了我很大的动力,也因此感到很大压力,青春美好的年华,在祖国需要的岗位上,在艰苦奋斗中度过,并被树为青年人的榜样。我已经人到中年,要当好榜样就得更加努力奋斗,做出新的业绩,新的进步来回报党、回报人民。
未完待续
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