榜眼2019‖剑男,张执浩,谷禾,张二棍,慕白,江一郎,路也

『榜眼』栏目

本栏目作品是小编从日常网络或纸刊阅读中选出的,每期7首,按阅读先后顺序排出。所选仅代表个人偏好与个人眼光。

剑男‖独立

独立的金鸡,平静水面上单腿站立的鹭鸶
停在松枝上的白鹤,它们纹丝不动
好像对世界而言,一条腿就已经足够
但在云溪,我看见一只断了腿的山鹰
被人牵着在路上蹦跶,眼睛里充满了火
那条不再听使唤的腿似乎让它感到
愤怒和绝望,独自站立的东西有软弱的一面
也有坚强的一面,因而是美的
但独立之外的东西显然并不显得多余
无论残废的,刻意藏起的
那支撑起我们的东西一定也包括
多出来的那一部分,就像那个跳芭蕾舞的
少女,似乎永远只有一条腿,另一条
总是空的,那不过是我们对孤单力量
所表示的敬畏,以呼应我们在生活中的独木难支

张执浩‖一杆秤

杀牛的那天下午
我们坐在田坎上把玩一杆秤
漆黑油腻的秤杆上
有一串白色的模糊的星星
秤钩又亮又尖
秤砣又大又沉
全村的人都来了
欢天喜地
围着一口大铁锅
杀牛的那天下午
我们在沸腾的铁锅旁
央求屠夫
将我们每个人都挂在铁钩上
称一称
当我蜷起腿离开地面时
我第一次知道了
自己的斤两

谷禾‖怎样描述一朵杏花 (仿马哈茂德·达尔维什)

要描述一朵杏花,仅有词语

是不够的,轻巧的形容与比喻

将有损于它的芬芳与寂静

一树树在风雨中飘零的杏花

它的玉殒香消,违背了时间的伦理

而我们的爱,在黎明之前

已被羞涩的露珠颤栗着嘴唇,说给了

天边升起的第一缕光线

登上古长城,我们看见

在乱石的裂隙里,在村庄低矮的

门楣下,在小牛犊的奔跑里

一树杏花的光芒,汇集了

世界上所有的夜晚和白昼

它的轻盈和沉重,让我们不忍再视

而我们的爱,加速了它的凋零

“桃花来你就红来,杏花来你就白

爬山越岭我寻你来呀……”

描述一朵杏花,还必须去一支民歌中

抱紧它伤痕累累的树身

去爬上它虬曲的树枝,望着大河流远

这一瞬间,杏花纷纷扬扬

落满了你的身后和生前

它们是一个个少女,一个个村庄

一片埋骨的黄土和生死传说

它们没有自己的名字

在黄土和石头的黑暗里

被一双双劳作的手,不倦地搬运向天空

让它比古长城更高,也更悠久

当一树树杏花的云雾升上峰顶并结出杏果

我们说那是天与地见证的爱

是我们幽深眸子里孕育的甜蜜的大海

张二棍‖草民

说说韭菜吧。这无骨之物

一丛丛抱着,但不结党

这真正的草民

用一生的时间,顺从着刀子

来不及流血,来不及愈合

就急着生长,用雷同的表情

一茬茬,等待

慕白‖巴丹吉林沙漠

美是带不走的

它属于自然,其次才是艺术

但爱可以留下来

沙漠是众沙自由聚在一起

不像我们在人世

爱深了,会有寂寞和孤独

甚至嫉妒与担忧

爱是心的囚徒

置身广袤无垠的沙漠

我的心里

也只有一粒沙子

江一郎‖向西

西行的路上

我赶上一个朝圣的人

她用额头走路

我让她上车,她摇摇头 笑笑

说,你的车到不了我想去的那儿

路也‖外省的爱情

我是爱你的,请不要怀疑。

这外省的爱情摇摇晃晃地走在旅途上

扛着太多的行李。

我来自一个出圣人的省份

我是它的逆女

活了三十年,像找寻首都一样

找到江心洲

像找寻真理一样找到了你。

我爱你,请不要怀疑。

还记不记得,去年我带着一大摞煎饼去看你

那后来成为我们俩两天两夜的口粮

在祖国辽阔的大地上

我是一只驮着希望的小蚂蚁

对命运感激的泪水流了上千里。

我是爱你的,我隔着中国最长的河爱你

隔着中国最雄伟的山爱你。

在我的心里,我以我家附近那条生长法桐的东西马路为界线

把包括我的住宅在内的以南地区

统统划归了你所在的那个南面邻省

让我的八里洼与你的江心洲结成亲戚。

我是爱你的,请不要怀疑。

『凤凰』诗刊

 『凤凰』为诗歌半年刊,于2008年3月,在河北唐山创立。以强调青年性、先锋性、生活化、在场感,倡导好作品主义为办刊理念,深得广大诗人的喜爱。已出版22期。中国新乡土诗的奠基人姚振函曾评价说:“这是一本不逊于甚至优于某些官方刊物的民刊,它使我这个居于平原小城的老年人开了眼界,也再次领略了唐山这座了不起的城市。”入选2014年、2016年中国诗歌十大民刊,并荣获河北文学内刊贡献奖。

  编辑团队:东篱,张非,唐小米,黄志萍,郑茂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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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对团队:清香柚子,因雅而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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