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崀山—那山，那水，那人
我第一次听说崀山是在朋友徐彬那里。徐彬是崀山人，有一股豪侠之气，崀山是他的故乡，所以一说起来总是滔滔不绝，很带感情。近两年，他在崀山建了一个物流园，为家乡的经济发展做些事情，请我去看看。
01
崀山位于湖南新宁县，由于丹霞地貌特征被列为世界物质文化遗产，成为著名的旅游风景名胜。我第一次到崀山是去年11月，那时，虽然北京已经开始领略初冬的寒气，湖南却还是面带秋色，漫山遍野的枫叶，五颜六色的彩林，湛蓝湛蓝的河水，把群山装点的分外妖娆，使人仿佛置身于一副油画的境界。
徐彬的弟弟和弟妹陪我去崀山。弟弟小徐有些微微发胖，不善言语，一副山里人很憨厚、淳朴的样子。弟妹小杨是个极其开朗的人，眉清目秀，性情豪爽，说起话来、笑起来总是很清脆，有着湖南妹子的泼辣和风风火火，与我十分投缘，小杨是个妇产科医生，负责计划生育工作。那天下午，我们一起去爬山。
崀山的山峰并不高，也没有桂林山水那样清秀，但奇特怪异，千姿百态，十分生动，有着大自然所特有的聪灵野趣、浑然天成，无论那一座山峰看上去都很象形，都有着极好听的名字，都有着美丽的故事和传说，骆驼峰、将军岩、辣椒峰、八角寨······这些名字就像崀山一样质朴和乡情。我们沿着进山的路走着，两岸的山峰栩栩如生，象老寿星、象睡美人、象卧佛。
大大小小的山峰之中环抱着星星点点的寨子，寨子一个个簇拥在群山的怀抱中，成为一道美丽的风景。寨子里的房屋都是用粉白、红色相间的砖瓦、木板砌成，十分古朴，寨子前面的荷塘、稻田、菜地都泛着绿，周围金黄色的芦苇在迎风摇曳，这就是农家祖祖辈辈赖以生存的土地，山间的泉水像一条玉带缠绕着寨子，日夜不息，象甘露一般清纯，像乳汁一般滋养着这块土地的生灵，哺育着在这里世代生息劳作的村民。“房前屋后，种瓜种豆”，农家院里挂满了自制的腊肉、腊肠、血粑，都渗透着浓厚的乡土风情。这便是天人合一，人与自然的和谐统一的最高境界。
许是刚刚开发的缘故，也没赶上什么“黄金粥”，崀山不象那些风景名胜一样人头攒动，静静的山林里只有我们很少几个人，爬山的确有着休闲一般的感觉，我们慢悠悠地，走累了就坐在台阶上休息一会儿。小杨说，现在山上已经不太好看了，要是等到春天来，我们这里的山才真是漂亮至极呢。我说，现在也挺好看。这是我的心里话。山野里的风微微吹来阵阵凉爽，我们走到泉边捧起泉水大口喝了起来。路边搭着的小窝棚是村民们自制的各种小吃，最有名的是蕨粑粉，这是用山里的蕨根制作而成，褐色的面条样子并不好看，但放上辣椒、花椒、葱蒜、酱油、醋各种调料，清凉清凉的十分好吃。小徐说，这是纯野生的，城里绝对吃不到。我们继续向上攀登，到达“鲤鱼跳龙门”，这块大大的岩石像是一个硕大的鲤鱼矗立在山涧，惟妙惟肖。我们继续攀登，看到一块硕大的岩石就像一个妇人的脸镶嵌在山上，取名为“七嘴八舌”，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多嘴的长舌妇在议论什么。我们继续走着，远处的山峰象两只硕大的海狮在谈情说爱，还有一个像头卧着的大象。不知不觉，我们走到了天一巷，这里狭窄的只能走过去一个人，我侧着身缓缓地走着，仰望上面的天空，就像是一条窄窄的布，怀着忐忑的心情，我们终于走出去了，忽然感到豁然开朗。
崀山的山峰都是如此生动。走到辣椒峰脚下，我们远远看去，山峰就象两个硕大的、尖尖的红辣椒挂在天边；走到骆驼峰脚下，我们看到，山峰就像一个巨大的骆驼昂首翘望天空；走到将军石前，我们看到，那块巨大的石头就像一个威武不屈的将军身披铠甲，巍然屹立在河的对面，河水涛涛，仿佛在诉说着当年将军征战沙场的故事。
02
崀山最著名的景点是八角寨。八角寨地跨两界，山的一面是湖南新宁县，另一面是广西资源县，八角寨有着桂林山水一般的俏丽，一年四季都是风景。去年11月，我和小杨是骑着马上八角寨的。那天一大早，天下起了大雾，我极少骑马，总有些胆战心惊，但牵马的小伙子很沉稳，马在他手里很乖巧，马许是饿了，又很顽皮，走起来不大听话，也不专心，一边走一边找吃的，一会儿低头去吃草，一会儿又去找水喝，走得很慢。看到一片绿草，一眼泉水，它就很有精气神，小伙子如何赶它都无动于衷，看得出来，这匹马年纪很小，比较贪玩，但来往这里却十分娴熟，那里有好草好水它都知道。我告诉小伙子不要催它，让它吃饱喝足了再走。就这样，我们一边陪着马戏耍，不知不觉走到了山顶。这时，山顶上仍然雾气缭绕，景色依稀可见，大山被雾气昭昭所笼罩，很难看见远处。走到山的尽头往下看，脚下仿佛是一片茫茫大海，那个大大的山峰仿佛像一个鲸鱼头高高地昂着，周围雾气腾腾，这就是著名的“鲸鱼闹海”。虽然在大雾笼罩下的景致模糊，但仍然十分壮观。
因为上次的遗憾，所以，我今年初夏到崀山主要是看八角寨。初夏的八角寨与初冬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景。我和徐彬的女儿慧琳一起去爬八角寨。慧琳和我儿子同岁，长得很漂亮，黑黑大大的眼睛露着朴实和善良，有着湘妹子的清秀、伶俐，很早就帮助父亲管理酒店、带旅游团，比同龄的孩子更显得成熟干练，十分乖巧。慧琳是学设计的，身上带着一种艺术气质，她叫我阿姨，很喜欢跟我谈天说地，和我特别亲近。
一大早，我们就去八角寨，这是一个大晴天。赶上周末，熙熙攘攘的人群把山谷吵的有些沸腾。阳光明媚，让人的心情十分舒畅，兴致勃勃。八角寨并不高，但十分陡峭，我们走一会儿就坐下来歇歇，我大口地呼吸着这山里的空气，清新的、甘甜的，让人心醉。走累了，我们又到一个小窝棚里坐下来吃蕨粑粉，主人是慧琳的姑姑，一个朴实憨厚的农村妇女，许是长期风吹日晒和劳作，她的脸黑红黑红的，手也有些粗糙。姑姑告诉我，这个小窝棚就是她一家的生活来源，她每天在山上卖这些小吃养活全家。窝棚十分简陋，一张桌子、几条长凳发了旧，炉子里的大火烧的很旺，锅里煮的老玉米散发着香气，慧琳说，姑姑做的蕨粑粉是这个山里最好吃的。我要了一碗，果然味道很足。姑姑很大方，盛了两碗炖土豆、米饭，热腾腾地端到我们面前，又削了黄瓜，这些黄瓜、土豆都是她自家种的，没有任何农药和化肥，绝对生态，这些饭菜的清香与山里清新的空气融为一体，香气飘的满山都是。我们一边吃一边谈天，姑姑告诉我，她一年能够收入4万元左右，生活自给自足。看来，致富的门路处处都是，不一定是“高大上”和“高精尖”，一个小小的蕨粑粉做好了就能给人带来富裕。临走时，姑姑又送了一些糍粑给我们，她的性格就像大山一样淳朴自然。
我们走到山顶，看到了一个真真切切的“鲸鱼闹海”。放眼望去，石峰林立，就像大海一般波澜壮阔，岁月就像是天然的雕刻家，刻画着一个个生动的画面。中间一个硕大、高高的石山就象一个大大的鲸鱼从海中攒动跳跃，周围无数个大大小小的鲸鱼围绕着它在喧闹着、跳跃着，那样的鲜活自由，无拘无束。这些活化石仿佛在诉说着上亿年地壳的变迁，世间沧海桑田，大自然与人类的和谐共处，这些大块石头的山峰上，依稀长着的绿色树木，镶嵌在石海中，显得生机盎然。我想，这便是大自然的造化。
03
下山的路走起来很轻松，我们很快到了山脚下。山脚下有一片长廊，村民们跳着担在这里摆摊，各种山野菜、蘑菇都是村民们从山里采摘的，还有自制的血粑、腊肠、腊肉、干辣椒等等。我看到一家卖桂叶的，桂叶是这里特有的香料，我一定要带回去的，摊主给我包了一大包，告诉我可以吃一年，只要10元钱。血粑也是这里的特产，是用猪血制成的，个头象小肚那么大，黑黑的，每个只卖6元钱，我也带了几个回去。这个集贸市场虽然很小，但很聚人气，生意很旺，热情洋溢，讨价还价与买卖成交不绝于耳。
这时，落日的余晖洒在一张张淳朴自然的脸上，充满着和谐、幸福和快乐。我想，这就是返璞归真，回归自然吧。
作者简介：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信息部副部长、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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