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学自行车

从上世纪七八十年代自行车进入农村市场以来，印象中每年冬天到春天村里麦场空闲的时候，总有一帮孩子在学自行车。

那时候家里有一款老式金鹿牌自行车，是父亲托在河北的大姨夫给买的，这款自行车和我姐一样大，我初中高中时还一直在骑。

大弯把，粗线条，方方的后座，笨重的车身但却结实耐用，刹车需用脚往后踩，因此也叫脚闸车。

小时候，父亲经常把前面放一个竹制的小座位，前面坐一个后面坐一个，载着我们走姥娘家；父亲也经常骑了它去上街赶集，车把上挂个提包，每次他从集上回来，我们都会跑向自行车，翻看提包里有什么好吃的。

我学自行车的时候十一岁，就用那款自行车。

趁父亲不在家的时候，用后座上的皮绳，绑上一根磨棍（推磨用的棍子），悄悄地推了这笨重的自行车来到麦场上，那里已经很有多小伙伴推着同样绑着磨棍的自行车在练习了。

当时学自行车的孩子，基本都不用大人扶，全凭后面一根磨棍来协助。

一般的流程是先练习标车。

所谓标车，就是左脚踏在自行车左踏板上，右脚往后面地上蹬，用右脚和地面的摩擦力推动自行车往前跑，自行车跑动起来的时候，右脚离地。

刚开始学自行车练习标车的人，就像学不会单脚跳的孩子一样，右脚总是要一直点在地上，还没怎么抬起右脚的，自行车就往外侧倒了。

初学者笨拙可笑，老是盯着脚底看，管不好车把的方向，手忙脚乱，满头大汗，自行车一倒，就顺势把自行车一扔。

小小的个子要想驯服这个庞然大物，还是需要花费些时日的。

记得我光标车就练了好几个早晨，每天早晨练习完，满脸都是大汗冷却之后的小盐粒子。

但是居然也会乐此不彼，慢慢地标车就很溜了。

刚开始还偷着推自行车去学，后来父亲看见也不管了。

有些人，学完标车之后，因为够不着自行车大梁，就先练习掏空。

所谓掏空，就是左脚边标车边踩着左踏板，右脚抬起来，插入自行车大梁下面的三角空挡里，把身子扭在自行车一侧，一起一落的骑动自信车，样子很可笑，像是在自行车一侧挂了个大麻袋。

不掏空的人，就直接练习从自行车横梁上自行车，因为个子小，几乎没有孩子可以把腿抬过车座从后面直接上自行车。

话说这个上自行车比标车难多了，小小的个子，短短的腿，要从前面跨过横梁再去找右脚踏板，没有人扶着自行车，确实有点难度。

刚开始也就是做做动作，练习抬脚，脚抬到车把下方的横梁处，车子还能稳住的话，证明前期的技艺已经很娴熟了。

难就难在右脚抬过横梁之后的不适应。人一直在自行车左侧保持着不平衡的平衡，习惯了，当把自己跨在横梁上，真正放平衡时，反而不适应了，有种踏空的感觉。

因此，每次脚跨过去，还没找到右踏板，车子就倒了，这时候，想扔自行车也扔不了，因为双腿已经跨在车上了。

多亏有那根磨棍撑着，即使车子倒地，也砸不到腿，耸一下而已，有时候倒地之后车把正好捣在胸膛上。

但是再难的动作，别人能学会，自己肯定就没问题，练习时间久了，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

终于上去了，也找到踏板了。

但这蹬自行车同样是个问题，尤其是既要蹬自行车还要掌握好车把方向的时候。

所以对大多数自己学自行车的孩子来说，学自行车，就是不停地倒地，起来，再倒地，再起来的过程。

同样因为个子矮，屁股坐不到座位上，即使会骑了，也是夸在大梁上一起一落地骑。

光会上去骑，下不来也不行，所以下自行车也要学。当然学下比学上简单多了，脚怎么上来的再怎么下去。

记得有一次，我在麦场上骑了好几圈，正得意间，没留神车把一拐，正直撞向旁边的一个大遛柱石，顿时傻了眼，忘记了拧车把，也忘记了踩脚闸，就那么张着大嘴巴，“啊啊啊”地撞上了。

当时遛柱石后面还有个人，吓得赶紧跑了。

这所有上面学自行车的步骤都是在麦场里转圈进行的，等学得差不多的时候，就可以上大路，跑直线了。

那时候村里都是土路，路窄而且坑洼，不比现在的泊油马路，好在一点，没有机动车，但是会经常钻到路边的沟里去。

后来弯把大自行车就慢慢被平把小巧点的平把且可以手刹的自行车代替了，再学起来就比我们那时轻松多了。

现在孩子骑的自行车各种各样，都和自己身材比例相匹配，直接坐在座位上，大人给扶着，左右脚分别踩在脚踏板上，看着前方直接蹬就好，很快就能学会。

时代在前进，很多东西操作起来越来越容易，但当年我们完全凭一己之力，驯服那庞然大物般的自行车的经历，现在想来却是极有成就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