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大幕

Feb.

28.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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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很多人都有这种感触，在面对一些事情的发生时会感到惊愕，因为它的呈现在你看来分明就是两幅面孔。就像是一张巨幕将人间隔绝成了两个部分，一个台前，一个幕后，台前所上演的一切都合乎常理，美轮美奂甚至精彩绝伦，但幕后的世界却是兵荒马乱，于是形成了一种很奇特的现象，那便是人们总试图掩饰着生活的慌张，回避那个反复练习的过程，而将一切结果通过一种展示的方式呈现。或许这就是我们习以为常的生活，只是久而久之失去了对事件正误的反思，而成为了一种生活的方式。

记得小学时有一堂公开课，为了最终呈现给审查领导的课堂效果，班主任带着我们进行了长时间的排练。她精心准备了一份课件和一套反常的面孔，一遍遍和我们上演着老师和同学的戏码，甚至提前规定了每个问题的发言人，并让全体同学跃跃欲试举手抢答，以表现课堂的活跃。最后当校领导和审查团队坐在了我们身后时，人间大幕才彻底拉开，老师的每一个表情和动作都那样饱含深情，可以说比任何一次彩排的时候都好，当然我们也并不逊色，尽管老师因为过分紧张，在叫同学回答问题的时候忘记了事先安排好的人名，但被临时叫起来的同学也因为排练的次数太多而早已记住了答案涉险过关。

总之，演出圆满成功，领导们看到了我们对学习热情洋溢的一面，带着我们幕前的欢呼声离席散场了。而之后的日子里，我却还总沉浸在演出现场，不知台前的观众是否真的离去，所以台上台下还准备着当时的洋溢。我不知道为什么当年老师不想让领导们看到我们真实的样子，就像不理解为什么我们对待有观众的人生总喜欢虚张声势。难道慌张和错乱不是生命的一部分吗？为什么要隐藏那些猝不及防的状态，而准备充分地迎接观赏呢？

记得大学时在图书馆里读过一本书，名字叫《中国人的气质》，作者是明恩博，里面有一句话印象深刻是这样写的：“对于中国人的而言，事实永远不是最关键的问题，形式才是首当其冲的重中之重。” 当时看了这句话，还以为作者是个名副其实的中国人，但后来才知道并不是，也因此为作者对中国人的理解力而感到惊诧。

或许，我们真的像他所说，对形式主义的看重远远超越了事实本身。尤其是在对待有观众的事情上，我们总要将其美好的一面激发出来，以致于打磨掉了真实的棱角。这或许也跟我悠久的历史和对待美学的看法有关。从古至今，我们创造玉石的精美，是通过打磨和抛光；我们对待后辈的教育，是通过束缚和规范；我们看待女性的柔美，是通过缠足和束腰。总之璞玉洁容在我们眼里便是粗糙单调，对待万物我们都想加以修饰和点缀。

似乎所谓“提升”，便是去掉那些原始的瑕疵，而刻意添加符合大众审美的元素，使呈现的效果更趋近于完美无瑕。但同时也忽略了事实，忘记了这个世界原本的样子。也许正是因为人间大幕的存在，使我们拾起了生活的假面，宁愿追求虚伪的完美，也不接受真实的慌乱。但有些生命里的慌张其实才是更可贵的，因为那些跌跌撞撞才是生活真正的样子。我们不是神仙，面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活着的机会，必然带着初出茅庐的青涩和懵懂无知的青春，这才是我们最真实样子，是幕后的故事，也该被搬上舞台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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