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春 | 她的情人节

每天早上到办公室,开始整理办公室的卫生,来来回回在走廊,总能看到她——负责我所在办公楼打扫、清理卫生的女人张淑芬。

自从前年我们办公室搬到这里,我就经常看到她。她中等身材,偏胖,圆脸,短发,一双眼睛虽然不大,却非常有神,时常流露笑意。感觉她与别人不同。别人对不认识的人可能爱理不理,可她总是面带笑容,热情、主动地与人打招呼。起初对她了解不多,只知道她是一个勤快人。

每天早上打扫完卫生,在上午或下午的中间时间,她又会过来,对走廊、对水池、对卫生间再清扫一遍。偶尔遇到她,仍然是那种笑容,让人心里暖暖的。

有一次,她忽然到办公室来找我,让我找一些报纸给她看,她还对我说,如果有稿纸或者其它废纸反面可以写字的,也给她。原来,打扫卫生的张淑芬同志也比较爱看报、读书、写字!她自己还经常的写些小东西,曾经找报社的老师给批改过。当我了解到这些情况,一下子让我对她顿生好感,我当即找了几本书和稿纸送给她,她高兴得眉开眼笑的。

留意她就知道了她的一些情况,实际上她是大家早已公认的好媳妇,曾经被评为文明家庭。她家里条件不是很好,丈夫工作单位效益不好,公公一直生病卧床,孩子八九岁。由于婆婆身体也不好,伺候公公的重任就落在她身上。照顾老人、抚养孩子,洗洗涮涮,里里外外,为了增加收入,补贴家用,她还兼职干其它工作,甚至经常捡些塑料瓶、废报纸等,收集起来卖。生活的艰辛让一个女人何尝容易。

也许生活的重压,虽然她年龄不大,但短发的前额几无黑发,白发特别醒目,可是我从她脸上丝毫看不出她的不快乐,看不到她对生活的抱怨和忧伤,总是一幅自信,乐观,阳光的笑脸。

情人节的这一天,在办公室的楼前我抬眼就看见了她,她仍然是那种招牌式的笑容,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她对我说,情人节快乐!

你也快乐!!

我实在想不到,情人节的今天,张淑芬同志对我说情人节快乐。

等她从一楼打扫到我所在的第四层,我去找她,把我的那本余秋雨的《文化苦旅》送给了她,她高兴极了,她说这是她情人节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等她把整个卫生做完,又收拾了一些废报纸,捆扎好背着,把《文化苦旅》抱在怀里,走下楼梯。

我从窗口注视着她,她的自行车后座上已经多了一个大包裹,想必是今天的另一个收获。

这个情人节,许多人的情人节,玫瑰,巧克力,烛光晚餐……有着多少让人感动的词句,有着多少让人心仪的礼物,有着多少生动的细节……

然而,我们的张淑芬同志,洋溢着笑容的张淑芬同志, 她还要赶着回去给公婆做饭,还要去赶着去做另一份工作,还要收拾家务,还要辅导着孩子的作业,还要抽出空儿读一会书看一会报写一些字。

虽然没有玫瑰的芳香,没有生动的语言,没有心仪的礼物,然而我们的张淑芬同志却是快乐的,笑容依然灿烂。

这个情人节与她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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