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华 | 结庐在文境
张建华:1967年生于湖北咸宁。当过老师、文学杂志编辑。1998年辞职外出打工,现居四川成都。1986年在《文化周报》发表处女作,先后在《诗林》、《星星诗刊》、《文化周报》、《劳动周报》、《成都商报》、《武汉青年报》、《特区窗口报》、《九头鸟》、《未名作家》等发表诗歌、散文、小说50余万字。
结庐在文境
春节回老家过年,朋友李梨送给我他的自选文集之长篇小说《沉年》,嘱咐我写点文字,一时不知如何下笔。翻开厚厚的《沉年》,前有著名文学评论家,周航教授洋洋几万字的评论,又感自己才疏学浅,不敢对其作品妄加评论。
我与周航、李梨相识于上世纪八十年代。我们三人除了有着共同的文学梦想之外,那就是烟瘾都特别大,是那种大到倾其所有也要满足烟瘾的样子。与其说是文学让我们走在了一起,不如说是烟加深了我们之间的联系。那时候的我们都很穷,我和周航在乡村中学教书,李梨在农业局上班,工资除了解决温饱,其余的都花在了抽烟上。烟是那种没有锡纸包装且不带过滤嘴的劣质简装香烟。以致很多年以后我们聚到一起的时候,周航还开玩笑地说:那时候,我们一起把烟抽的很潇洒。周航不是我们当中烟瘾最大的,但他能吐出很漂亮的烟圈,让我和李梨很是羡慕。
那个时候,李梨还没有开始写小说,周航也没有开始写文学评论,我们都写诗。大概是1986年,咸宁乡土诗人梁诗颐登高一呼,成立了咸宁市诗歌学会,我是第一届理事,于是我也有幸的结识了周航和李梨。那是一个文学史上疯狂的年代,似乎每一个人都怀有一个文学的梦想。我们虽然不在同一个地方,但几乎把所有的业余时间都花在了参加各种诗歌的聚会上,也就是说,我们几乎是每个星期都要聚在一起,而且都是以诗歌的名义,最后都以烟酒的形式完成我们友谊的一次次加深。
李梨是我们当中最为狂热的,他甚至东挪西借自费出版了他的第一本诗集《花信子》。有一次,我带领学生去市里参加作文竞赛,顺便去农业局拜访李梨,他拿出他的诗集给我。我们一起围绕他的那本薄薄的诗集谈论了很久,他当时很兴奋。他对我说这辈子没有什么比当一个作家更能吸引他的了,他将一生永不停歇的为之奋斗。他的激情感染着我,当时我发表的诗歌也能编辑一本诗集,于是就向他打听出版诗集的情况,当听说自己要负担八百元的印刷费时,我知道出诗集对望来说是一个不可企及的奢望。八六年我在乡村中学教书每月的工资才四十五元,那几乎是我两年的工资了。那一刻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失落。等我九几年去深圳打工的时候有能力出版诗集了,我的兴趣已经不足以支撑我去完成一次对青春的告别和回忆。这之后的二十几年里,我几乎与文坛没有半点瓜葛了。
我们在一起为了我们的文学梦想疯狂了几年,但我们都越来越意识到在现实生活当中,文学仅仅只能是一种爱好而已。后来李梨去了文联,还承包了当地的一家小报,在花光了自己仅有的一点积蓄之后,不知所踪。周航则去了深圳,98年我去深圳打工的时候,在深圳混了好多年的他已经不再抽那种简装的劣质香烟,而且已经用上了手机。已经渐渐跻身于“富人”行列的周航依然在坚持着他的写作,只是不大写诗,写散文。在他送给我的厚厚的散文集《南国行吟》当中,我读到了一个曾经的文学青年在深圳的奋斗史和心酸史。那时候已经富起来的周航依旧做着文学的梦,而一个更大的梦想在激励着他。他对我说,他要去考研,要当博士、博士后。那时候的他已经接近而立之年,能有如此雄心着实让我感到吃惊。专科毕业的周航后来真的一直读到博士后毕业,而且在前年就已经评上了教授。
周航是一个很讲义气的人,我在深圳找工作的四十七天里,大部分时候都是他在收留和接济着我。也有很多老乡去深圳的时候,第一站都会在他哪里落脚。
在我远离了文坛的二十几年里,我们依然保持着时断时续的联系。我知道李梨一直保持着他的文学创作,并且把兴趣转移到了小说上,陆续在《长江文艺》、《参花》等刊物发了几个中篇,并先后创作了《沉年》、《暗尘》等几个长篇。几十年来的坚持,也算是终有所成。周航后来潜心做学问,先后获得了暨南大学硕士学位和北师大博士学位,最后在四川大学完成了博士后学业,成为了从事当代文学研究的著名学者。而我生活随性,人有比较懒惰,从98年去了深圳,开始我一生漂泊的生活起,几乎没有动笔写过一个字,离文坛是渐行渐远了。
促使我重新拿起笔的是我的一群初中的同学。去年我回家乡参加一次初中同学聚会,我的同学问我现在还写文章没有。我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他们。回到成都后我就在想,其实这些年虽然没有动笔,但内心里的文学情节依然还在,那个蛰伏在心底的文学梦想还在。我又重新拿起了笔,依然写我的诗歌和散文,用现在比较时髦的话讲就是又开始重新巴结文坛了。经过了二十几年的荒废,我知道我已经离周航、李梨他们有着很远的距离,但我的笔告诉我,对得起曾经的爱好,不忘初心就好。
其实,在重新拿起笔的那天起我就知道,我实在是厌倦了城市生活的浮躁,内心依然向往乡土的那份清幽。我要让手中的笔带我从新出发。
什么时候,我能回到我熟悉而又陌生了的故土,在那里搭一间比草堂还朴素的茅舍,结庐在文境,而无车马喧。
2017年2月20日于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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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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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百花园》、《小说大世界》联合总编室
2017年2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