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定红 | 迥异的追星族
迥异的追星族
这年头追啥的一族都有,而且大有愈撵愈烈愈追愈疯之势,譬如说众所周知的“追星族”,听说有人追星追得自己好端端的神也分了经也裂了,甚至有割腕吊喉的,有撞墙跳楼的,林林总总不一而足,这些都是听说而已。
虽说航天飞船就是专门无水亦能畅行的最铁证明,不过,话又说回来,无风不起浪的确也是不争的铁事实。所以,老是让人们常听说怎么怎么,肯定不会全是空穴来风谣言四起。
当然,也有有据可查的邪乎:据报载,内陆某女,系铁杆追星迷,全是“天王巨星”称呼惹的祸?!所以,该女动辄以死相要挟,逼其父母不得不倾全家之财力,为之全国上下满世界马不停蹄,玩命追逐刘天王德华巨星的演唱会,甚至迫使二老陪赴港岛猛追华仔,硬生生的将原本衣食无忧,其乐融融的三口之家,捣腾得徒洗四壁,双亲大人泪如香江水,泪拌馒头咽。如此追星的结果,是华仔的理智回绝,意思是说:“不孝敬自家老人的所谓‘歌迷’”,人家首先就根本“不喜欢”她(他)。
这是个别现象,不代表整个追星群体。但是,朋友亲眼目睹那一幕,就不是遇事总往好的方面想,善意的总结为“个别现象”,所那个啥得了的了:说的是曾经,在广州天河体育中心,举办的某场“普通话演唱大奖赛”,赛场上出现了惊人一致的一边倒,上万歌迷近乎疯狂的擂胸顿足,就算吼哑了嗓子,巴掌拍肿了,也要把又一“天皇巨星”郭富城,不可思议的推上了“普通话”冠军宝座,也不管人家自己都张嘴就老实承认,普通话“港摡麻麻哋(讲的太不咋的)”,而在普通话缸里泡大的田震、罗中旭等北地歌星,却意外的屈居XX,或者干而脆之的榜上无名,真是啧啧怪事,此种视游戏规则如无物的玩家们,对评判、玩法、结果和输赢,却有着如此明显的双重标准,至少其道德水准的确是“麻麻哋。”
说句似乎题外话:假若很久很久以前,假若洪天王秀全老老老先生,在其“天王”头衔上闪现些“巨星”的光晕,是不是就会护佑他和他的太平军们,真的就太平了呢?!或者,多拨付些许“天王巨星”的点点星辉给小的们……恐怕早就乱套了,此运动的覆亡时日,恐怕比历史载时间更加短暂,还梦想天国美景?!嘁!!!
打住啰嗦,话归正题:
坦率地说,我也是个典型的追星族,然此“追星”绝非彼“追星——
可以肯定的说,崇尚军人想当兵,是我们那个时代的所有男儿们,所固有不倦的追求心态,当然我也不例外,直至现在抑或永久的将来。
我一直无法释怀的军旅情结,确然缘于那一次次与真正军人的亲密接触,虽然,我最终还是与从军的梦想,遗憾的擦肩而过了,但是这种不灭的军人情结,却愈加牢固地植根于我心深处,借以慰籍慰籍我这没有当兵历史的终生抱撼,一世的懊恼。
我的军人情结,至少远远超乎于周围的同龄伙伴,有事实作证:当然,最初我对解放军叔叔,只是艳羡不已,至多可算作铁杆“追兵族”而已,象我家所处这样的大后方小场镇,要当好一个“追兵族”,是难乎其难的,因为平常就根本见不着兵的影儿,追谁去?!所以,每每拉练部队进驻本地,使得小镇立时化做军营,我等岂有不心花怒放之理?!这可是我们心中的盛大节日啊!可想而知,那是比过年还热盼的心情啊,怎样形容都有及之而绝无不过。
最早的那次,是我刚进入母亲执教的那所山村小学读书,距小镇尚有近十多公里的山路。某年夏日的一天,我正带着那群玩伴,在高高的山梁上玩打仗,仿效《南征北战》的情节设计玩法,我是当然的高营长,照例把十好几个小伙伴里长得比较高大靓仔的,招进本营,剩下的全都扒拉给“请你再坚持最后5分钟,再坚持最后5分钟……”的蒋匪张部,和“请看在党国的份上,快来拉兄弟一把吧。”的蒋匪李部。难题在于:这群在山清水秀里滋育,杂粮塞饱就行的清苦孩子们,都长得周周正正健健康康的,与那年月歪瓜裂枣的“敌人”形象,相去甚远,我的解决办法也很简单:一是把相比之下不怎么褴髅的所有穿戴,换装给我部;二是把张匪李匪们搞得灰头土脸的,就将就凑合了。玩起来自然每次都是我军嘴里“哒哒哒”一响,“敌人”就“啊”声倒地,但也有例外的时候,比如那天,最先跑到崖顶边沿的“李军长”,居然不呼叫“张军长”拉他一把,且对共军的嘴发枪声置若惘闻,却听见他那惊喜的高呼声:“解放军叔叔,解放军叔叔”,于是,我们双方的“国共合作”,无疑圆满的成功了。之后当然是争先恐后的涌向崖边,纷纷将直勾勾的目光,投向极目处的深深谷底,只见那条蜿蜒回转的碎石公路上,在整齐有序的涌动,涌动着国防绿的洪流,浩浩荡荡。以至于,母亲敲响了很久的“铛~铛~~铛~~~”铁棒叩击声(通知上下课的钟声),也根本就没听见。
后来老师说:“拉练部队要在区上(小镇)驻上好几天”,我的心肯定痒痒了。于是,感觉整个下午的所有课程,都是老师在讲解放军叔叔的故事。
真是度日如年啊,好不容易捱到了放学,把书本胡乱塞进包里,远远就扔在厨房的黄泥地板上,尽管我家是校内的唯一住家人户,标准的近在咫尺,可还是觉得远了耽误时间。转身就急匆匆率领一群玩伴们,翻起光脚丫向小镇进发。行经一小段机耕道(村道)的时候, 突遇一辆中型拖拉机,也在向小镇突突,我深知路烂不易走,铁家伙的速度慢,趁势搭顺风车的机会来了。人小车箱高,爬不上去岂能难得不住我,这买卖俺有不是第一次做,嘿嘿,自然就是轻车熟路的带上两个大师兄,瞅准机会钻到拖箱的肚子下面,坐在后轮横轴上(郑重声明:此举已过去经年,亦不是好孩子所为,恳请小朋友们万勿模仿)。颠簸中尘土飞扬,我们抵达小镇时的尊容,是可想而知的了。顾不上对自己打扫打扫,就四下里去贪婪的观兵景,只觉着双眼不够用,恨不得变成二郎神。如此这般,就为这近距离的看到解放军,哪怕不敢搭上腔。直到透天黑,有人叫着肚子饿了,才恋恋不舍的打道回府,仅借星辉点点,一行小毛孩嘻笑打闹于上山道,也没怎么感到累,就各回各的家。
生平第一次追兵追到基本面对面的事儿很快就发生了,这真的让我欣喜若狂,很久以后,这事儿都是我在小伙伴大朋友面前炫耀的资本。自此,每到拉练部队驻节本镇,追兵,便是我风雨无阻雷打不动的保留节目。我说过,儿时的我,算不得中规中矩的乖孩子,胆量也不怎么的小,也许,正因为如此罢,才能很快激发出我在追兵方面的创造潜力:记得那是我刚开始学写作文的时候,还处于填空阶段,比如老师版书“顽固维护……的反动利益的……”我们就填上“奴隶主剥削阶级”、“孔老二”字样。仅凭这点水平,就敢于拿起铅笔,用小学生的作文本,给拉练来的某部全体解放军叔叔写慰问信,并且,将那封上有“你们在伟大领袖毛主席,‘五七指示’……”的大笑话,毛起胆子交给一位腰挎“五四”手枪的四个篼,还说:“解放军叔叔,我给你们写的慰问信”,别人刚接过,我转身就跑。只听见背后传来“小鬼——”的招呼声,就这声“小鬼”,好长时间都兴奋得我睡着就笑醒,总在周围的老老少少面前显摆:解放军叔叔和我说话了,解放军叔叔喊我小鬼了。幸福满足而又洋洋得意之情,充分溢于言表了。
心诚则灵,好事还在后头呢。
更好的好事降临,是在父亲摘帽后不久,我顺理成章的转入小镇本土完小,就读于小学五年级,正是信息灵通多“追兵”,三五人组成的接兵部队,被我轻而易举的侦知了驻地,加之我那时的“追兵”技能,日臻纯青:早早地来到学校操场看电影,专等着紧靠接兵的解放军叔叔旁边,只听一声“小鬼,上几年级呀”的问话,“五年级”,一边说一边自己动手,和解放军叔叔交换帽子戴,用于交换的皮帽还是顺手从虎子头上搂过来的,因为我这人天生就怕热,自己根本就没有帽子可换。想想:那时能头顶一颗真正的五角红星,该是怎样的激动又自得啊!就连成天几乎形影不离的最铁伙伴,如象虎子、大庆他们,过后也激动得和我抱作一团,欢呼雀跃。自此,我和神圣的国家军人,真正实现了与之亲密接触的梦寐以求。之后,我又趁热打铁,逮空就往小镇招待所跑,一来二去,我们就越走越近了。甚至,还有了帮助解放军叔叔工作的机会。具体说来,良机来缘在于:我这人自小特别喜欢普通话,老跟电影、收音机、广播喇叭里摹仿。因此,如果有人拜访他们或前来商讨工作,而又遇到了地方言和普通话之间的差异,都一时半会说不清楚的时候,我就成了理所当然的翻译官,只要我在场的话。后来,他们对新兵进行家访时,干脆有机会就带上我,我们是不是有了点莫逆之交的味道了?!
可是,越是到了这样的时候,我的心里,就越发的空落落了。终于,有一天我流着泪,向他们要来通信地址,他也爽快的写给了我:辽宁省沈山线,81193部队80分队,教导员于臻叔叔,和81分队的两位排长叔叔——王立忠和张庆海。想到这里,我真的象当年与三位好叔叔分别时一样,依依不舍潸然泪下了……
四十多年过去了,其间,我也曾利用去东北出差的机会,尽力的打听过他们,然昨日远去,星移斗转,由于后来的“百万大裁军”等种种原因所致,我始终未能遂愿。但是,在我的心里,永远不会忘记他们,同时,我们也深深爱着我们所有的人民子弟兵。
只因为,共和国的军人,永远是我们凝望的那颗星,神圣而璀璨!!!
这,就是我和我们这样的正能追星族……
独钓寒江雪(王定红)虽打小就钟情于字词句的较真和砌码,年轻时也混迹于川师大汉语言文学专业的教室。之后亦有记不清几多篇目之文字见诸于报端。然壮岁之后玩性甚浓,于是乎,游走于祖国的大好河山之间,悠哉乐哉。终成一以玩为主,码字助兴之一玩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