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奇案:弟弟柴房遇害,哥哥被问斩,牵出表妹背德伦常的丑事
明朝永乐年间,保定府安肃县有一个户主叫齐大寿,早年间行商倒卖丝绸。积攒些家资后,便重金买了数十台纺织机,开了一间作坊,四十岁便赚了盆满钵满。
齐大寿而立之年就与妻子赵氏生下一子,取名齐富。赵氏出自书香门第,知书达理,照顾丈夫,孝敬公婆。可惜天妒红颜,赵氏在齐富六岁时,得了疟疾,药石无医,不治而亡。
这赵氏死后,齐大寿又忙着做生意,无暇顾及儿子齐富,便交由齐老太爷抚养。有一次,齐大寿去应天府做生意,当地姓邱的货商请齐大寿到勾栏听曲。
花前月下,莺歌燕舞,这齐大寿被馆中卖唱的红月迷的神魂颠倒。人道是家花不如野花香。邱货商有求于齐大寿,于是想出来了个办法拉拢他。
邱货商先是花重金将红月赎出,并在郊外买了一处别院,让红月恢复真名叫徐氏,在此别院居住。
他紧接着喊齐大寿来别院喝酒,然后借故离开,齐大寿洞察邱货商用意。此时,房中就剩下孤男寡女,齐大寿早就对徐氏垂涎欲滴,床幕拉下,一曲唱罢。
翌日,齐大寿满足了邱货商提出的要求,两人皆大欢喜。于是齐大寿带着徐氏回到了保定府,并禀告齐老太爷欲娶徐氏为妻,但是齐老太爷死活没有同意,他得知徐氏出自勾栏,绝不允许此女子做齐家主母。
齐大寿从小就惧怕父亲,只得恳求父亲,答应徐氏进门做妾。齐老太爷见儿子中年丧妻,双鬓灰白,便心软同意。就这样,齐大寿广邀亲朋,设宴迎娶徐氏为妾。
不久后,徐氏生下一子取名齐贵,虽说是庶出,但是齐老太爷见家中子嗣昌盛,心中甚是高兴,便将一方徽砚送给齐贵做百日礼,谁曾想因为这举动,让齐富对这个庶出的弟弟遂产生了恨意。
在老太爷身边长大的齐富,知道这方徽砚是老太爷心爱之物,平日里连嫡长孙的他都不可以触碰,可这齐贵刚出世就得了这方砚台,这让齐富心里不是滋味。
从此,齐富处处与齐贵攀比,两人稍微长大些,齐富就找理由弄哭齐贵。这齐贵受到大哥欺负就去找姨娘(庶子喊主母为母亲,生母为姨娘)徐氏诉苦。
徐氏自知身份低微,处处谨小慎微,对于齐贵经常被齐富欺负的事情,她只能忍气吞声,将来这个家迟早是齐富的,娘俩的后半生都要看齐富的眼色。
徐氏并非没在深夜想过,让儿子齐贵去争取齐老太爷的喜欢,只是争取到了又如何?齐富母亲的娘家在京城有权有势,她一个出生勾栏的女子拿什么去守家业呢?倒不如让齐贵做个普通人。
齐大寿虽然知道两个儿子之间的矛盾,他也有心想去化解,奈何齐贵左耳进右耳出,依旧变着法子欺负齐贵,他也就不去管了,毕竟齐贵只是一个庶出,等他长大成婚后,早些搬出去就是。
齐贵的舅舅叫赵恒,在外地做县丞,不久前修书一封给齐大寿,说是女儿赵宛儿要进京选秀,希望齐大寿找个老嬷嬷教授女儿宫里的规矩。
齐大寿将这件事告诉了徐氏,让她安排妻侄女的住宿,没过多久,这赵宛儿就带着几个丫鬟来到府上。徐氏热情的招待她,可是赵宛儿却说身体不适拒绝用饭回房间。
其实这赵宛儿并不是身体不适,而是想早些与情郎幽会。赵宛儿年方十八,早就和父亲的幕僚张山勾搭在一起。
这张山是个落榜举人,为了生计才在赵恒身边做幕僚。张山长得俊朗,尤其擅长写风月诗,赵宛儿又是豆蔻年华,于是对他倾心,两人虽然身份有差异,赵宛儿却完全不顾忌,早早的就许身给张山。
赵宛儿到了婚配的年纪,按制需要进京选秀,这张山借口回家探亲,实则先行来保定府,就是为了与赵宛儿相会。
其实齐家这几日也有喜事,齐大寿的庶子齐贵,三日后要迎娶邻县富商庶女钱氏。齐家为此张灯结彩,很是热闹。
成亲当日,齐贵将新娘接到府上以后,他准备去如厕出恭,刚出院门就见表妹赵宛儿独自一人去后院,出于好奇心,他偷偷跟在赵宛儿身后。
赵宛儿来齐家半个月了,与张山见面不到三次面,今日趁着家里防备松懈,就约张山来齐家柴房相会。
赵宛儿先是来到后门,将门打开,不一会儿,一个身穿儒服的读书人走进来。两人相拥在一起,赵宛儿娇羞道:“郎君,小心周围有人。”
张山闻言四处张望,他转身将门关上,牵着赵宛儿的手,熟门熟路地走进柴房。这一幕恰好被齐贵看见。
齐贵心里惊骇,如果赵宛儿与人通奸被官府发现,齐家肯定难逃干系,虽然他与齐贵有矛盾,可是这关乎整个齐家的安危,他不敢怠慢。
齐贵本想先去找齐富,可是想到没有证据,齐富肯定不会相信,到时候,赵宛儿狡辩,以齐贵在家里的地方,没人愿意相信他就难办了。
于是,齐贵决定先去将张山抓起来。他撸起袖子,快步走到柴房门口,猛地推开木门,这张山正好骑在赵宛儿身上,两人被吓得赶紧用衣服遮挡。
齐贵厉声说道:“你们当我齐家是何地,在此做苟且之事,我要去找父亲告发你们。”说完转身就走,张山见齐贵要走,害怕东窗事发,见旁边有把铁锹,拾起后就砸向齐贵。
齐贵来不及躲避,满头污血倒在地上,赵宛儿吓得哭了起来,张山说道:“娘子别哭,我们快些将他藏到柴房里,否则被人看到,我们就是死罪。”
赵宛儿闻言收起眼泪,与张山合力将齐贵的尸首藏到柴火下方,两人穿戴整齐走出柴房,张山从后门离开齐家,赵宛儿也当作p何事都没有发生,与旁人有说有笑的说话。
傍晚时分,众人都在等新郎齐贵来拜堂,等了很久的齐富心里不满,说道:“庶子成亲,比我这个嫡子还有排场。现在竟然让众人等他一人,齐贵的面子真大。”
齐大寿闻言,脸上有些挂不住,他确实有些私心,这婚宴比齐富当初成亲办得体面,他只是想弥补一下小儿子,毕竟成家以后,齐贵就要搬出去了。
于是齐大寿喊下人去找,可是众人翻遍齐家都没找到齐贵,新娘子的娘家闻言,以为是齐贵嫌弃娶一个庶女,所以才逃婚,他们觉得没面子,便带着新娘子回娘家了,
齐大寿气得将桌子掀翻说道:“所有人都出去找齐贵。”就这样齐家众人找了三天都没有找到,就在众人放弃的时候,后厨的人去柴房拿柴火的时候,这才发现藏尸此处的齐贵。
齐贵已经死了三天,尸首开始发臭,齐大寿听闻儿子死在了柴房,于是带着徐氏赶紧过去。看到紧闭双眼的齐贵悲从中来。徐氏也哭得站不起来。
徐氏丧子痛不欲生,她在人群中找齐富的身影,发现没有看到人,立刻对齐大富说道:“我儿子一定是被齐富杀害的,他们从小就有矛盾,齐富嫉妒齐贵娶了一位有钱的媳妇,所以才杀死齐贵。”
齐大寿不相信齐富会为这种事情杀害弟弟,可是此时的徐氏因为丧子,让她一改往日的温和,她指着齐大寿说:“对,我儿子是庶出,因为我这个娘,他一直被人看不起。可就算如此,他也是你齐大寿的儿子,我要去官府告发他杀人,以报杀子之仇、”说完一路跑去县衙。
安肃县知县叫蔡勇,他正在为京察犯难。这安肃县离京城近,平日里也没什么案子,眼看任期就满了,他也没什么功绩,又得调往外地任县令。
徐氏披头散发来到县衙,告发齐富因妒忌杀死齐贵,蔡县令觉得升官的时机来了。立刻让衙役去拘拿齐富,不一会儿,衙役将齐富带到堂上。
蔡县令问道:“齐富你可认罪?”齐富拼命挣扎道:“我和齐贵是兄弟,我为何要杀他?”徐氏在一旁说道:“左右街坊都知道你们兄弟不和,此次齐贵成亲,你在宴席上多次嘲讽他,说明你心里嫉妒齐贵娶了位有钱的妻子,为此你不惜杀了他。”
蔡县令闻言,立刻让衙役对齐富用刑,从小过着锦衣玉食生活的齐富,承受不住皮肉之苦,只得承认因嫉妒弟弟齐贵将他杀害。蔡县令见齐富招认,立刻当堂宣判齐富为泄愤杀死弟弟,判了斩刑,行文按察司衙门等待复核。
一个月后,保定府分巡道刘士程来到安肃县,对齐富杀弟案进行复审,其实卷宗送到按察司衙门的时候,刘巡案就觉得这个案子有蹊跷,漏洞太多,他不得不亲自来一趟。
刘巡案叫来蔡县令,对他说:“你觉得这件案子判对了吗?”蔡县令疑惑道:“回大人的话,犯人已经招认,当然是判对了!”
“你真糊涂,案子破绽诸多,怎么能说判对了?”刘巡案气的拍桌子说道,于是他将案件中的疑惑微微道来,首先两兄弟闹矛盾人尽皆知,那么齐富要杀齐贵,为何要选在成亲之日?这不就是告诉众人我是凶手吗?
其次,齐贵死在柴房三天,齐富完全有能力将弟弟的尸首搬运到别处进行藏匿,为什么要扔在随时会被人发现的柴房?
蔡县令听完这番话后,汗流浃背,这才发现此案疑点重重,刘巡按立刻逐一审讯当天去了齐家参与婚宴的人。
当所有人盘问完,一个花匠引起了刘巡按的注意,因为他是最后一个来参加宴席的,于是刘巡按问道:“你为何那么迟去参加齐家的婚宴?”
花匠说道:“回大人的话,我因为在齐家对门干活,想着将手里的活干完再去赴宴,可是忘记看时辰了才迟到。”
刘巡案说道:“谁可以证明,你当时在齐家对门干活?”花匠思考片刻,拍着大腿说道:“回大人的话,我当时正好开门丢些杂草,从齐家后门走出来一男子,送别他的正是齐家小姐,我还向他打过招呼。”
“齐家小姐?齐大寿不是只有两个儿子吗?她的女儿叫什么?”刘巡按问道,花匠解释道:“这齐家小姐是齐富的表妹,姓甚名谁我不知晓。”
刘巡案心中有个假设,他让人拿来齐家布局图,查看后门到柴房的距离。随后,立刻让衙役将赵宛儿拘押到堂上。
刘巡按连续拍了七次惊堂木,每一下都敲在了赵宛儿的心里,让她战战兢兢。刘巡按见状,说道:“犯妇赵氏,你杀害表哥齐贵是否认罪?”
赵宛儿惊愕说道:“大人,表哥不是我杀的。”,“左右衙役,听令犯人拒不认罪,将她夹起来。”衙役闻言就要上前用刑。
赵宛儿深知此刑很痛苦,不是她可以忍受的,她自知无法隐瞒,只能将张山杀害齐贵的事情供述出来。衙役得知张山的藏匿地点后,将他抓获,五花大绑的押解到大堂上。
此时,齐大寿夫妇得知,齐富是冤枉的。罪魁祸首竟然是妻侄女赵宛儿。更让他们后怕的是,赵宛儿并非完璧之身,如果这件事被司礼监查出,有欺君之罪,齐赵两家都是灭顶之灾。
最终,张山故意杀害齐贵被判斩刑,赵宛儿选秀期间与人通奸,欺君大罪,被判斩刑。其父赵恒受女儿牵连被革职查办,齐贵是发现赵宛儿通奸被杀,朝廷免了知情不报的罪责,齐富当堂释放。回家后的齐富主动向徐氏认错,并且让父亲扶正徐氏为妻,让她做了齐家主母,他愿意像善待亲生母亲一样,赡养徐氏终老。至此,明代一桩奇案就此结案。
写在最后:
兄弟和,虽穷氓小户必兴;兄弟不和,虽世家宦族必败;意思是兄弟之间和睦相处,即便穷困也会发达起来。兄弟之间不和睦,就算再有钱也会衰败下去。
齐富作为长兄,心胸太狭窄,才会处处与弟弟攀比,甚至时常欺负他。这都是作为兄长不该做的事情,这才让好事者,钻了空隙,齐富才有了牢狱之灾。
齐贵是个悲惨的人物,生为家中庶子,眼看就要成亲。便可以分家而过,再也不用看他人脸色过日子,他本可以不死,可为了齐家的安危,他冒险跟踪赵宛儿,这才遭遇了危险。如果齐富与齐贵和睦相处,齐贵不需要找证据,作为兄长的齐富会不相信弟弟的话吗?齐贵的一生都可悲又可怜。
诗经上说:“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兄弟在家里无论怎么争吵,遇到外敌都要一致对外保护家庭,是以古人诚不欺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