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味‖文/王翔
回味
一
“菜齐了,开吃吧。”看着满桌丰盛的佳肴,突然觉得少了些什么,“妈,我想吃饺子了。”“好,我女儿想吃啥,我还能不做?正好冰箱里还有一袋。”母亲面带笑意道。
不一会,一盘白皙便端了上来,我迫不及待的将这饺子塞入口中,“啊,好烫。”“慢点,看看你那样子,哪像个女孩啊。”这句话仿佛银勾,勾起了我的回忆……
往年生日,桌上总有一盘奶奶亲手包的饺子,我像现在一样,迫不及待的想将它们收入口中,奶奶拾起筷子,轻轻夹着,嘴还不停的帮饺子降温,生怕烫着我。送入我嘴里的饺子是温热的,它的细皮嫩肉几乎用不着咀嚼,舌尖一挤汤汁就喷薄而出,流入咽喉,只剩余香。“你看看你哪还像个女儿样,明明就是个小伙子,看来你妈,医院里是抱错喽。”我也呵呵的傻笑:“小伙子也没啥不好的嘛。”
望着我同奶奶的合照,我眼底不禁湿润,只在心里默默问一句:“奶奶,你在那里还好吗?”我相信她一定听得到,一定听得到。
二
芦苇滩边,伙伴满脸坏笑的问到 “我给你吃个好吃的,你要不要?”而我并未察觉,仍天真的问:“嗯?什么味道的?”“特别甜,比蜜都要甜上好几倍!骗你我就是小狗。”“哦?那我尝尝。”还没等我说完,就将小瓶中的青方腐乳倒进我嘴里,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味”盈上鼻头,“呸,这什么东西,好臭啊!”等我反应过来,他早已拔腿跑了十几米,我如拉满弓的箭一般,“飞”了出去,一定要抓住这只“小狗”解我心头之恨。
两道芦苇滩边打闹的身影已经远去很久,我和伙伴一起来到了城里上学,时而路过街边小吃,还会逗留一会儿。“我就纳闷儿了,你这么爱吃臭豆腐,那青方腐乳跟这有啥区别吗?”“那你的意思是我还要感谢你喽?”“哼,是得谢谢我,那时候青方腐乳多少见啊,唯一的一点还给你了。”
拌嘴的情形像极了那时,原来芦苇滩打闹的孩子,仍旧没变……
三
大多数时候,家里都是父亲烧饭,我曾经一度认为母亲做的饭很难吃,见着她在厨房里有些狼狈的,有时不禁笑出了声,而我的舌头有比较挑剔,母亲在我面前似乎越来越没了自信,不过,母亲的那碗麻辣烫是我永生难忘的美味。
曾经一段时间,我很喜欢吃麻辣烫,母亲却常不准我吃,“外面买的都不干净,家里的才健康。”“你做的一点儿也不好吃,你要是也会做麻辣烫,我也爱在家吃。”我这样争辩着。母亲也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我原以为这件事母亲并未放在心上,就在父亲出差的那天,一股悠悠的熟悉的香气从我家的方向飘出,我心想:不会吧,难道母亲真做了麻辣烫?迫不及待的推开门,“回来啦,快来尝尝这麻辣烫怎么样。”“妈,你真的做啦!”我欣喜的叫到,母亲将其端出,泯了一口汤汁,仿佛有电流一般,麻痹了我的舌头,汤汁入喉,一股酥麻之感瞬间涌满全身,“慢点吃,又没人抢你的!”母亲摸了摸我都头笑着说,就在我抬头的一瞬间,我清楚的看见母亲的手掌红的像被火烧过一样,关节处还起了一个水泡,我突然知道了什么,望了望母亲,“怎么了,这么望着我干嘛呀,好吃吗?”我看见母亲的眼睛里有着期盼与欣喜,而更多的是疲惫。“嗯,好吃,我妈做的饭最好吃了!”她笑的像尝到了蜜一般,直到晚上,还同父亲通话,骄傲的仿佛得到什么伟大的荣誉一般:“看,我就说吧,孩子会喜欢我做的饭的。”
母亲做的饭,也许不是最好吃的,但,一定是最温暖的,是世上唯有一份的暖。
四桌上一盘蒿子粑(一种江淮民间食物)静默泛出牧蒿的清香,这股清香仿佛由回忆组成,轻抚我的心田。
每近三月三,外婆都会去地里采蒿子,也会寄来亲手做的蒿子粑,外婆的蒿子粑似乎别有一般滋味儿,在我心里是无人能及的。即使用的是糯米粉也很少会粘牙,即使用腊肉也咸淡适中。对于我来说那就是故乡的味道。
蒿子粑一入口便刺激了我的味蕾,“蒿子粑这东西,得越嚼越有味道。”这是外婆的话。慢慢,细细的咀嚼,香气如汩汩清泉沁入我心,闭上眼,我仿佛看见了外婆门口的蒿子丛,也感受到扑面而来的乡风。想起了在那片土地上,青砖黛瓦间,捉小鱼,看蚂蚁,斗蛐蛐……简单而美好童年。
“桐城有句老话讲滴好:“七(方言,吃)蒿子粑能粑魂”不七蒿子粑,一年没有好运气滴。”外婆仍是这么封建迷信,旁人又不敢反驳,可年少的我回驳道:“那为什么粘不住那儿的影儿呢?”这一问可把家里人吓坏了,赶忙一看原来是只飞蛾映在墙上的影子。“咳,你这孩子可吓坏我咯,”接着有笑呵呵的说“行,你说粘不住,就粘不住。”母亲在一旁偷笑:“你还是第一个把外婆怼的没话的呢。”想起那时的趣事,不禁笑出声来,幸好是外婆,这要是别人,早都把我扔到田里去了!
蒿子粑是许多桐城人童年的美食,更是桐城人心里的稠浓思念。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种自己难忘的美味,也许触手可得,抑或难以再寻,不过它都是属于自己独特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