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荷‖文/文一年

叶荷

连续几个月了,他每日未时便会来到这片河滩,只因这儿有他心爱的姑娘。

这个美丽善良到教他一见倾心的姑娘,芳名唤作叶荷。

叶荷是淮水镇出了名的美人,十几个身强体壮的小伙子,见到她便羞煞了脸。她自然是生得极美的,弯弯柳叶不及她的眉,娇艳鲜红的花却也不及她的唇。她还爱笑,她的笑大多是矜持优雅的,双眸含情,嘴角微微扬起,纵然知性,却也撩动得起一池春水。偶有时,她亦会畅然大笑,银铃一般。

他便是被这铃声吸引的。

那是个雨天,雨水注到河湾里,注满了,又溢出来。他向来是贪玩的,于是,顾不得长辈们平日里的叮嘱,他顺着流水游到了浅滩。纵然兴高彩烈,新鲜好奇,可日暮渐落,迷途的他不由得虑由心生。直至月色愈浓,满目繁星,那个最可怕的念头终于从心底浮了上来--浅滩上的积水退了。

一夜徒劳后,他心冷了。身边的水越来越浅,他只睁眼瞪着高悬的太阳,似埋怨,似妥协,只因那生存的本能而不住地嚅动着嘴。那烈日火烤一般,又似地狱灼人的熔岩。他想着挣扎,却又无从挣扎,心灰意冷之际,她出现了。

她是唱着歌来的,歌声宛转悠扬,足见得她明媚晴朗的心情。她浅笑着将他捧起,轻柔地将他送回溪流,又嬉笑着拭去他摆鳍时溅落到面颊上的水珠。只那一抬手,一笑,她娇艳的面容便留在了他的脑海。

世人皆道鱼是最无情的生物,生来便只有七秒的记忆,却不知他们压缩这些无关紧要的回忆,只为将余下的全部都留来记住一个最重要的人。就像他,他将她视为最重的人后,便再也忘不了了。

于是,他日日来到这初相遇的地方,来见他心爱的姑娘。他知道她必来的,她是那样勤劳能干的一个人,每日未时溪边浣衣处,她总是不缺席的。他就常常躲在她身旁,痴恋地看着她。

她是很爱雨的,这点他很清楚。每逢细雨,她总会唱歌,空灵澄澈,比上雨水还要透亮几分。他也爱雨,他们相逢便是雨的功劳。他从此盼望每个雨天,盼她来浣衣,盼她歌,盼她笑。他爱极了她拢发的模样,爱极了她对水浅笑的模样。他心爱的姑娘啊,总有些少女的心思,偶尔托腮皱眉,偶尔淡笑不语,偶尔抬头望天,似在看山,又似看那飞过的雁群。

或许,她是知道他的存在的,必竟溪水那样清。何况,他本就希望她可以注意到自己。他有时希望自己可以陪她说说话,有时却又不希望自己说话,只愿默默守在她身旁,一辈子。

她不来时,他便悄悄守在溪边的石头下,听一群浣妇夸赞自己心爱的姑娘。叶荷,叶荷,她惯是招人疼爱的。听这席话,他亦满是骄傲,这可是他的姑娘。

只可惜,她不会一直都是他的姑娘。

叶荷要出嫁了。这也是他从那群浣妇口中听来的。

他原以为她病了。连着几天,纵是他从天亮守到天黑,怎样也等不到心心念念的人儿。她向来是最勤奋的,断不会缺席。他原以为……原来,竟是她要嫁人了。

叶荷要嫁的那位,是隔壁镇糕点铺掌柜的小儿子。日子过得也算宽裕,何况为人体贴,仪表堂堂。二人郎才女貌,宛若一对壁人。三书六礼,十里红妆,也难怪叶荷她爹喜上眉梢,红光满面。

叶荷出嫁那日,也是个下雨天,烟雨朦胧。两家人细细算过了,是个良辰吉日。

“时辰到,起轿~”

喇叭、唢呐、鼓点声一齐响起,穿过一个个山头,落入他的耳里。动听,悦耳,一如相遇那天,她的笑声。

从此,记忆留给他的,便只剩那片河滩。

作者简介:新手一枚,山东大学在校学生,喜欢写一些随笔,小小说,短篇散文,现代诗,擅长写景,刻画人物,故事构思。进步空间仍很大,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提高写作水平,结识志同道合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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