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土地上长出来的手
文//吴锦艳
在人口集中的土地上,钢筋水泥成就了一栋栋矗立的高楼,它们好似从土地上长出来的一只只触摸天空的手。
它们生长在土地上,谦卑而依恋。
张开的手指,是对人的接纳和承认,而手掌外的天空高高在上,一副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模样,显得有些神秘而傲慢。这些手把土地和天空连接起来,把高和低,大与小,虚和实连接起来,把世俗和神性,人间烟火和天上云霞连接起来。
生活在手掌上的人们仿佛在参加一场现代婚礼。哦,永恒的天空与短暂的尘世的日子结婚了,手掌中,我们掩面扶额,我们都是证婚人,并感受这婚姻的幸福。
当转动的叶轮送别燃气炉里袅袅上升的烟气时,晨光里或幕色中的天空因这温柔的抚摸而微微颤䅇。假入上天的仙人们在场目睹了这一瞬间,他们一定会说:在这手掌里劳作和进餐的人们,是可爱而幸运的。
这只手是母亲眺望远方的地方。
在陪读,保姆的岁月里,母亲就成了铺垫在我们漫长人生路上的薄薄的鞋垫。
当彩虹忽然出现在手指的附近,当鹏鸟飞过指头 ,当月亮趁母亲低头忙做家务的时候,突然在手指上的天空敲响它的铜锣一一
每每在这些时候,母亲就来了灵感,把手撑上这些好看的图案点缀在我们的生活中,也点缀在我们的心里。
在这土地上长出的手撑上,也是姑娘们发现春天的地方。在旧去的年轮里,姑娘们喜欢在草棚边与远处的云交换眼神,与远处的小伙子交换眼神。而如今,她们却是在大地生长出的手指头上与匆匆走失的流星,与匆匆凋谢的野花交换眼神。
当她们走出手撑心又来到另一只手上,手和手之间的这片土地,使她们的梦有了一部分着落。比肩随踵的人流,如蚂蚁搬家的车子,灯红酒绿的巴台,一墙相连的店铺,远处飘扬的舞曲。
而这土地上长出的手始终是她们眺望生活,猜测命运的一个角度。有点压抑,有点伤感,有点迷茫,但始终保持着专注,单纯的目光。
在这只手上,一个男人拖着长长的背影,默默地行走着沉重的脚步。
手指上空的那面发光的镜子,折射出背影后面一种另类的沧桑。闪烁的路灯下,男人眼里似乎多了一点晶莹的亮光 ,是伤怀下新陈代谢出的一种莫名的液体,没有被擦试,慢慢的滑落到嘴边,尝到了酸涩的味道,原来他并不开心。
那是手掌上一个男人甘甜的苦涩,幕后淡淡的凄凉。
一席醒着的梦,男人在尽力,尽力适应这只手,尽力面对这只手给他带来的挫折与无奈。
发光的镜面慢慢的淡逝,背影慢慢的模糊,消失在这片地上生长出来的手里。
今天,我随便站在了一只手的指尖,感觉到这里有一股强大的磁场一一,那是由无数心跳,梦境,泪痕,叹息,诉说,盼望,目光⋯⋯所构成的磁场 一一一一
编审:谈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