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朝锋 || 暖暖的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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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暖的午后》
作者｜李朝锋（陕西商州）
吃罢午饭，洗涮完毕。走出厨房，见妻子早已裹在了被窝之中，也难怪，好不容易盼来一个周末，却要起个大早去单位做培训，刚才吃饭间听她说下午还要继续，人不是铁做的，能不累着吗？再看女儿，也已经把自己关进了房间，继续着她永远也写不完的作业。本来，打算听听歌的，可依现在的情形看来，是不可能的了。不管怎样，是不能打扰她们娘俩的，一个为着现在打拼，一个为着未来努力，可都是正能量啊。突然之间倒觉得自己有一些无所事事了，不如出去走走，心念一动，轻轻带上门，下楼去。
果然是一个好天气，阳光和暖，虽然已是隆冬，却没有一丝寒意，甚至连一丝寒风亦不曾刮起。天空高远，湛蓝，广阔，手机上天天发布的雾呀霾呀，此刻在我的眼里，倒像是一个遥远的传说。心下顿生欢喜，第一次喜欢上了这个秦岭深处的小城，原来，她一直是清净可爱的呢。
街道上难免熙熙攘攘、车水马龙，还是去城外的河边看看吧。只需要横穿一条街道，然后沿着另一条街直走就是了。正所谓车流如潮，我总对那四个轮子的家伙心生畏惧，所以这时特别地小心，左看右看，一阵小小的紧张，才来到街道的另一边。
通向河边的这条街是我喜欢的，有宽宽的人行道，道边新盖的房子是那么漂亮，据说是专门为移民搬迁而建造的，小城敞开宽大的胸怀，接纳农民工的到来，不得不说是一个惠民的善举。道旁也有花坛，一律以木条制成，外面用漆喷成褐色，有一种古香古色的韵味。现在，只有种植冬青的坛子，郁郁葱葱的，直逼人眼。而余下的几个，亦不知是些什么灌木，落光了叶子，只剩下枝干密密麻麻的一片。这儿倒成了麻雀的乐园，它们也趁着这绝好的天气追逐、打闹，在灌木丛中弄出悉悉索索的细碎的声响。当我走近，麻雀们像是接到统一的命令，唰唰扑楞着翅膀，相继飞跃至离人最远的枝干上，转过头来瞅我。我不再前进，它们也不飞离，就这样两相对峙的瞬间，我的心里掠过一个疑问：到底是鸟儿闯入了我的世界，还是我闯入了鸟儿的世界呢？我想，是我打扰到它们了，于是，向后退了几步，急步离开。
依河而建的湿地公园在阳光下一路逶迤。沿着水泥小路拐入其中。并没有遇见几个游人，湿地中的观赏树木倒是苍翠，枝繁叶茂的样子，让人精神大振。草丛则绿黄相间，此起彼伏，被阡陌相通的小道切割成不规则的图案，树下的颜色深一些，阳光下的则是另一种样子，像极了一副写意画。那么，我是走进了画中了么？河边的柳树，依然垂着长长的枝条，只是那枝条光秃秃的，全没有了往日的妩媚与柔软，入眼尽是岁月的沧桑。
有音乐渺然而来，循声看去，十米开外的柳树下置一条石凳，石凳上并排坐着一男一女，一定是一对情侣喽。走近了，依稀听见是许巍的歌，“谁画下这天地，又画下我和你”，两人只是静静地神情专注地听着歌，并未交谈，脸上的神色怡然自得，写着淡淡的笑意。倏忽想到那句“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来，想到妻子和我走过的十几年的岁月。贫贱中的相依相偎，风雨中的相搀相扶，“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原来，这就是我们最浪漫的爱啊！
顺着路边的石阶而下，来到河堤之上。临河一侧，全部用玉石栏杆砌成，每隔几米，雕刻古诗于其上，全是某朝某代文人雅士的作品，有的途经这座小城，有的被贬官至此。其中竟然有诗仙李白的作品，未知是否本人所作，还是后人附庸风雅。粗略地看了几首，全是应酬答谢之作，虽出自名家之手，也算不得上乘诗作，不看也罢。倒是河水清澈，阳光下，熠熠生辉，让人眼前一亮。远处大桥、高楼皆倒映其中，清晰可见。不远处，竟然有一群野鸭，悠然于河面嬉游。这时，它们正排着“人”字形的队伍逆流而上，头高高地昂起，每一只的身后都留下一条浅浅的水痕，好看极了。我等着它们游到我的近旁来，好仔细地看看，没成想它们却拐了个弯，游到河对岸去了。河面上瞬间只剩下两只野鸭，它们似乎不愿意离开，依然在河面上兜兜转转的，竟然朝着我这边游来。我掏出手机，准备给这两个家伙来一张合影，刚一抬手，两个小脑袋却迅疾没入水中，这机灵鬼！我暗暗骂道。一边仔细地搜寻，哪里还踪影。足足一分钟之后，我看到了一只，已经在河中央了。另外的一只呢？正疑惑间，却见它在不远处露出了头，赶紧疾步赶过去，不料它却扑楞着翅膀顺流而下，瞬间已在一里开外，身后徒留一道水纹，来不及消逝。突然异想天开，想起《天龙八部》里段誉的“凌波微步”，当年金庸先生莫不是看见了野鸭飞掠水面的景象，才创下这门功夫的吧。心念至此，不由得笑出声来，这才觉得嗓子干痒，背上微微有些汗湿。
该是回去的时候了。
寻找一处石阶，拾级而上。却蓦然发现，有几点嫩黄。走近看，竟然是几朵迎春花，星星点点的，笑意盎然地开着，令人怦然心动。我仔细地观察那一丛丛的迎春花藤，只有一小部分变成了绿色，有了小小的花骨朵，而更多的花藤则还未返青。但我知道，每一条花藤心里都装着一个春天，这里，终将开成金色的花海。那时候，我想我会领着妻子和女儿到这里，来看这一场荼蘼的花事，然后，和她们一起抵达一个烂漫的春天……
回到家中，妻子已经去了单位，女儿依然在温习功课，真想把这个暖暖的午后讲给她们来听……
李朝锋，笔名自在飞花，陕西商州人，现为江山文学网萌芽栏目编辑。烹茶以解渴，煮字以解闷。万丈红尘，攘攘人间，妄求于文字里安放一颗诗心。虽无生花妙笔，仍愿笔耕不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