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万新:安东诺娃·娜塔莎 下

安东诺娃·娜塔莎 下

─ 再续前缘 ─

1965年10月,高中毕业后因家庭成份问题没能继续升学,下乡去了偏远的川北农村——通江县。

每天为温饱而辛勤劳作,劳动繁重,生活艰苦,在农村先是林场集体生活,后来林场撤消后插到生产队当农民,在生产队期间当过瓦匠做过瓦,任过小学代课老师,参加过四川万源县4832工程当民工,尝尽世间酸甜苦辣。

1972年11月结束了长达七年的农村生活,重返城市,回到重庆。

这七年里未与娜达莎联系。文革结束后,中苏关系渐渐缓和,逐步正常化,两国间有了互动。

上世纪八十年代,苏联有支足球队---顿涅茨克矿工队造访重庆,(足球队名已记不太准确,亦或是顿巴斯矿工队),在大田湾体育场与重庆临时组织的一支球队进行了友谊赛。我想起了还有位在乌克兰顿涅茨克的好友---娜达莎。二十几年过去了,她还好吗?还住在原来的地方吗?我决定按原来的地址去封信,看看能否联系上她。

我去了一封信,抬头用俄语写道:

Дорогая Наташа:(亲爱的娜达莎:)

内容用的英语:

Do you remember me?……

有二十多年没用俄语了,基本忘得差不多了,只能用英语交流了。隨信寄去了几张照片。

想不到,居然收到娜达莎的回信。

她写道:万万没想到时隔二十几年,又收到你的来信,让我惊喜万分。那天二个儿子从邮递员手中接过信,一路跑来,惊奇的叫道,妈妈!妈妈!一封信,一封从中国来的信!我们怎样会有中国的信呵?他俩守着我拆开了信,看到你及儿子、夫人的照片。他俩同声说道‘’Китайец!Китайец!“(中国人!中国人!)

我给俩个小家伙讲了是怎样认识的,他俩似懂非懂的点头,嗯!嗯!

下面是我寄去的照片,时年39岁,摄于1985年。

儿子的照片。

笔者与夫人。

她回信讲道,十年级毕业后,学业优秀,获得学校颁发的金质奖章。进大学学的是俄罗斯语言文学专业。大学毕业后去外地当教师,在外面呆了多年又回到老家,没想到回老家后就收到你的来信。我已嫁人,先生姓波良斯基(Поляский),矿山工程师,因隨夫姓我现在叫波良斯卡娅(Поляская)。仍喜欢你叫我娜达莎。

非常惊讶你的照片是彩色的,我们这里没有彩色照片,只有给你寄上黑白照了。这是我及孩子的近照。

照片后的文字:

这是我,

1985年6月,

娜达莎

这是儿子别佳

照片后的文字:

波良斯基·别佳

1986年3月

这是儿子瓦夏。

照片后的文字:

波良斯基·瓦夏

1986年3月

小儿子,大大的眼睛,挺可爱的。

照片上,已看不出当年十五、六岁小姑娘模样。

她讲道这二十几年的变故,父亲已经故去,她还记得出殡那天……,天上下着毛毛细雨,一行人沿着山脊默默地向墓地走去,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和雨水混合在一起……

来信结尾写道,你用英语写的信,看不懂,我只有请朋友翻译,我在中学、大学学的是德语。不懂英语,希望仍用俄语写信。

我寄去一张冬天的照片,她看到照片后的背景,冬日里的树木仍旧郁郁葱葱,不禁感叹她们那里冬季的恶劣天气:暴风横扫大地,大雪漫天飞舞,整个城市死一般沉寂,窗外枯枝在狂风中猛烈摇曳……

我还寄去带儿子到峨眉山旅游的照片……

与学生的照片。(我在担任辅导员时与云南、宁夏、新疆学生的合影)

她赞叹我丰富多彩的生活。

一次来信讲道,丈夫与她商量,准备举家离开乌克兰,迁往苏联远东的萨哈林群岛(库页岛)。萨哈林群岛原在中国清朝版图内,后来割让给沙皇俄国,我国称为库页岛。

乌克兰到萨哈林群岛横跨11个时区,他们坐了13个小时的飞机才抵达目的地。

到萨哈林后,找到了工作,她仍旧当教师在一所学校教书。

─ 再次失联 ─

上世纪八十年代,市面上流行电子表,我买了几款电子表给娜达莎寄去,不知何故,便再没收到她回信,我想是不是因信中寄有电子表,为违禁品,被海关查扣了,她就没收到信件。几经努力,再未联系上她。

近年来,我曾打算写信去乌克兰驻华大使馆,求救于他们,但娜塔莎老家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所在的乌克兰东部地区正在闹分裂,想并入俄罗斯,当地俄罗斯族民兵与乌克兰政府军一直在打仗,顿涅茨克没在政府的有效控制下,另外又牵涉到俄罗斯,至克里米亚危机以来,俄乌交恶,我只好打消此念头。

如今她与我都七十余岁了,今后再联系几无可能,只有在此遥祝她所求皆如愿,所行皆坦途,愿她及她的家人一切平安,生活幸福美满。

附2 在林场时,最喜欢唱的一首歌曲:

在乌克兰辽阔的原野

在那静静的小河旁

长着两棵美丽的白杨

那就是我可爱的家乡

彼得留拉凶恶的匪帮

来到我们可爱的家乡

乌克兰原野一片荒凉

白杨树叶飘落在地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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