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展飞:一些人,注定在我们人生中很重要

我沉寂了大概有一个月了吧。

最近几天在我打算复笔的时候,我曾经设想了几个题目,打算重新开始我的写作。

然而没想到,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我所有的设想。

昨天,七月初六,按我们这里传统,是在这一天过“七月七”的,原本祥和的一天,却传来了一个噩耗,我唯一的舅舅去世了。很突然的离去,突然到我们来不及很悲伤,便给了我们至深至死的悲痛。

疫情期间,一切从简,用了一天多点的时间,料理完了舅舅的后事,直到现在,我依然无法接受他已经离开的事实。

下午自己一个人,又哭了几场,想起往日的一幕幕,便觉得悲从心头起。

母亲姊妹四人,舅舅排行老三,我只有这一个舅舅。

有道是外甥随舅,我一直到初中之前,在村子里被无数次认作是我舅舅的孩子,很多从未见过我但是认识我舅舅的人,会第一时间脱口而出:“你是不是李树行的儿?”每次都要告诉他们:那是我舅!

其实家里人倒并未觉出我跟舅舅有多像,这倒不难理解,自家人看反而不容易看,倒是外人看来,更有说服力了。有一年我爷爷树碑的时候,远在东营的大表姐回来,她从未看见舅舅家的表哥,于是她惊奇地指着表哥和我跟别人说:快看,你看他们俩个长得多像!

上小学的时候,舅舅早晨在外面卖猪头肉,有时碰到上学的我,舅舅就会割下一块肉,让我拿着在路上吃,我至今仍能清晰地想起他卖肉的那个地方,推着的那辆小车,车上一个大盆……

我们两家中间只隔着三户人家,在同一排上,走过去只需要一两分钟,然而每年的正月,表哥要到我们家来,我也要到他们家去,隆重地去做客。

我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喝酒,因为父亲的酒量非常一般,直到高二那年,正月初五我们再次相聚于舅舅家,我和表哥,还有一个比我们小两岁的表弟,那年都已经快到18岁,舅舅开始怂恿我们喝白酒,要试试我们的酒量。

那应该是我们第一次喝白酒。

结果这一试,我们仨喝了三斤半的白酒,虽然最后都醉的不行,但是舅舅挺高兴,以后有人陪他喝酒了。

我们倒也不负所望,有了机会,就要陪着他喝点,毕竟他的酒量也是极好的,直到近几年来,他开始象征性地陪我们喝几杯,然后把任务交给表哥,毕竟岁月不饶人,他已经有些无法陪伴我们了。

考大学那年,我收到了录取通知书,正好舅舅到我家来串门,妈妈跟我说,你把通知书拿出来给你舅舅看看。

我清楚地记得舅舅坐在院子里的马扎上,小心翼翼地捧着录取通知书,仔细地看着,像抱着一个婴儿一样。

大学第一年的寒假,临走前我特意到超市里,给舅舅买了两瓶磨砂瓶的兰陵特曲,怕放在皮箱里打碎,我用衣服缠了好几道。直到前几年,我还看到那两个酒瓶放在舅舅家的窗台上。

舅舅不良于行是源于去年突发的一次脑干出血,当时医院的朋友们告诉我,做好心理准备,人十有八九会救不过来,即使救过来,也是植物人。然而令所有人都没想到是,他不仅闯过来了,而且恢复得非常好,虽然不良于行,但是在积极锻炼下,下床走路已经没有问题了。

我原本以为,过了这次,他还会恢复如常,明年的正月继续与我们把酒言欢,没想到等来的却是昨天的噩耗。

他是因为吃饭的时候因为食物堵塞引发的窒息,回头想去,大概还是因为上次的病尚未完全康复,机体机能没有恢复才导致了这种情况。

他的生命定格在了67岁,这留给了我们莫大的遗憾。

67岁,现在算是很年轻的岁数,哪怕是77,我心里或许还会好受一些。

一恸!

回顾舅舅这短暂的一生,不曾出过大力,虽未大富,却也衣食无忧,尤其是喝了不少好酒,算是活得比较洒脱的人。

他生性好强,不曾欺负人,也绝不受人欺负,这种性格也深深影响了我。近些年来,因为患病,他的脾气有些不好,但是对于我们这些孩子,依然是充满慈爱,向来是温言细语,和蔼可亲,音容笑貌,犹在眼前。

犹似昨日共笑语,不信今朝辞我别!

写此文中,泪珠与笔墨齐下,不能竟书,再恸!

我第一次觉得,需要一段时间来调节自己的情绪。我当然知道,他一定不希望我们活着的人过得痛苦。他一定希望我们在表达了适度的悲哀之后,应该照样会好好地活着。

在我们的生命和人生中,一些人注定很重要,一些人注定在我们的心中有着很重要的位置,正如舅舅于我。

就写这些,以此文,缅怀舅父大人!

2021年8月14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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