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酒饮教微醉后” 漫谈酒诗中的意境

来源| 中国酒业协会

诗和酒为思想心灵的腾飞插上了翅膀,在那半梦半醒的恍惚中使人思绪飞扬,在一片朦胧中,整个世界变成了另一幅样子。心灵随着情思飞向万物,飞向更加广阔的空间。在人与物的互答共舞中,是来回盘旋的飞动的情思,是飞动的生命,是飞动的心灵。

酒是真情、情感的郁结。当诗人的这种积累越来越浓,越来越沉重的感情形诸诗篇的时候,好像是火山找到了一个突破口,喷薄而出,直抒情谊,产生直接的撼动人心的力量。

“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王维的《送元二使安西》)与其说这是诗,不如说这是分别时的告白。胸中的真挚情感喷涌而出。

“出门万里客,中道逢佳友,未言心先醉,不在接杯酒”。所有的这些都是醉中情感的流露,是生命情感顺畅而更加自然的流淌。不依傍其他,不借物寓意,而是直接抒发胸臆,所有的语言都是飞动的情思,都是浓浓的情谊。

李白将人与物建立在生命的相通性的基础上面。他的“落日”、“山村”皆是统一的。在那里落日可以是下酒物,同样月亮可以是最可爱的小孩子,而山花同样可以是我最亲近的朋友。一切都是建立在平等和谐的基础上,犹如他们之间有着更为融合的人际关系,故而能够使得他们随处飘摇,了无阻碍,甚至推心置腹,互相答问。人与自然,重建了一种和谐的关系,他的意象情思是飞动的也是飞扬的。人与自然在诗酒中均化为审美诗化之生命。而陶渊明则是寂静,其生命更是与自然契合,于是将他的生命化为自然生命。他的心灵是自然性的,而不是人情。“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其心如自然,明净而澄澈,他的心灵如自然一般沉默,相遇南山,只是偶然,相遇飞鸟只是意念,其中真意,欲辨忘言。南山、飞鸟、松、菊花只是相契合的对象而己。然而他的形迹是不可留意的,不让他留在心灵的上面,时刻保持着心灵的明净。相遇只是一笑而已。在纷扰的人世间,即使是最相互契合的朋友,也无法动摇他的自然本真的心灵。

陶诗搭建了人与自然的桥梁,走向自然,欣赏自然。李诗在其搭建的桥梁上,情往似赠,兴来如答,相互嬉戏,亲密无间。

人同自然最终走向了和谐平等友爱的关系。诗人的醉,不仅仅是酒醉,更重要的还是生命的醉,是醉于山水,让心灵陶醉于山林之中,涤荡心胸,清虚心灵,归于自然。是“相看两不厌,惟有敬亭山”, 是“有客赏我趣,每每顾林间”,是“情通万里外,形迹滞江山”。(李白《答庞参军》)

情与景实不可离。醉境中的物象是朦胧的物象,具有着一种奇幻的色彩。“美酒饮教微醉后,好花看到半开时”。诗人在醉境中借助于一种奇特的想象而作出焕发出新的生命力的诗歌。如在李白的《清平乐·画堂晨起》中,“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在这里诗人的主观想象变得奇特而富有魅力。

醉眼朦胧的世界中,是醉眼看花,雾里看花,物象不是原先的物象。我们看《襄阳歌》中“遥看汉水鸭头绿,恰似葡萄初酦醅。此江若变作春酒,垒曲便筑糟丘台。”这是一种奇特的想象,是一种生命情性的展示。“巴陵无限酒,醉杀洞庭秋”(《题东溪公幽居》)。如“南湖秋水夜无烟,耐可乘流直上天,且就洞庭赊月色,将船买酒白云边”(《陪族叔刑部侍郎晔及中书贾舍人至游洞庭五首》其二);“水如一匹练,此地即平天。耐可乘明月,看花上酒船。”(《秋浦歌》其十二)这种奇特的想象使整个世界变化得光怪陆离,平时难以想到的突然出现,连诗人也觉得不可思议。如“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况是青春日将暮,桃花乱落如红雨”(李贺《将进酒》),“客醉花能笑,诗成花伴吟”(戎昱《花下宴送郑炼师》),酒醉中常常有独特的思维,诗人笑,花也会笑,花也会跟着诗人伴吟。“诗句乱随青草落,酒肠俱逐洞庭宽。浮生聚散云相似,往事微茫梦一般。”(李群玉的《重游巴丘追感》)想象十分丰富和奇妙。

酒能够激发出作者创作的激情和灵感,使想象插上了翅膀,让人们感觉到一种思想的亮光,领略到一种灵魂飞升的姿态。只有想象才能够真正揭开人们内心深处的自由的欲望,让人们在梦想中获得生存的智慧和力量,激励着人们重新返回精神的高迈和圣洁。想象是文学给人以诗性的力量并使人们超越庸常现实的重要保障,是体现一个作家精神深度和艺术品位的核心素养。因此在文学创作中,酒,作为刺激物,与作家自身深厚的理想情怀,也就是诗性相结合,激活了创作主体的潜在思维,引领着人们向着生机勃勃的诗性境界飞翔。

酒诗的意境是朦胧的,但同时又是深邃的。《老子·二十一章》中也讲到“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在微醉中,审美主体和审美客体产生了距离,这样才能够产生朦胧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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