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荣作品之《桑椹的记忆》
桑椹的记忆
安徽省望江县教育局 田 荣
桑椹跻身于鲜果的行列在城市里出售,是近几年的事。那硕大的紫黑色的椹果,用竹篮或柳条筐盛装着,和油桃、水蜜桃、枇杷、麦黄杏、樱桃并列,摆放,引来了许多青少年的好奇、中老年的怀旧。大家争相购买,清香飘满街巷,甘甜滋润肺腑。谁能料到,昔日农村不起眼的东西,如今竞成为城里人一饱口福的仙果呢?桑椹,和城里人的结缘或许时日不是太久,然而和我结缘却早在充满稚气的童年时代。
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间,我在故乡庐江县农村读小学的时候,村前宅后长满了各种树木,杏、李、桃、柳、柿、榆、椿、桐、枫、枣、梨、桑等皆有,尤其是桑树最多。每到初春时节,村庄农舍便被绿树合围,黄鹂、斑鸠、喜鹊、野鸽等数不清的鸟儿,从天不亮就喧唱起来,直到太阳落山了还不歇嗓。一株株的桑树高大粗壮,巍然雄居于其他的树木之中,使整个的村庄成为一道绚丽的风景。
在那时,桑树对于农村人来说,成了人与环境共存的生物链。记得当年有一句乡谚说:“桑椹红,吃毛虫;桑椹黑,吃新麦。”桑椹红的时候,正好是农历时季节“小满”的前后,大麦和早熟的小麦籽粒内长满了淀粉,麦芒发黄,尽管离成熟收割的季节还有一段时间,但可以“接嘴”了,那时际,是我们农家小孩子们最盼望、最难忘的时刻,整个春天吞糠咽菜,常常饿得头昏眼花,一下子吃上了白面馍和细面条,顿觉有一种从糠箩里跳到了米箩里的感觉!然而,“毛虫”吃罢,新麦做登场,也并非能顿顿有饱饭吃,家里收下的或是生产队里分下的那点小麦,要作为家中全年各项用途安排的。于是,麦收后没几天,照样还是过着“口里省肚里挪”的日子,新麦一归仓,便开始“低标准瓜菜代”了。
所以,我们农家的孩子们便在午饭前、放学后,一个个猴子似爬到高高的桑树上,竟相采摘桑椹吃,直吃得脸紫唇乌。吃过了桑椹之后,还要顺便采一些桑叶,带回家,不是喂蚕就是制桑叶茶。当年乡下人很少有人家能喝得起茶叶,因桑叶味寒去火,泡在水里浇开,熬成了“桑叶茶”,喝起来清香味厚。但是,桑椹的成熟期也就是那么短短的几天,有时候人是吃不了那么多的。这个时候,喂猪的人家便也不放过这个好时机。本家明珠大叔喂了一头大母猪,这时正巧生了一窝猪崽。那时候,供人吃的粮食都有限,能喂猪的东西除了糠和青草,精饲料少的可怜。于是,他就让他的大儿子王峰,手拿一根长竹竿,把老母猪和那窝小猪崽子赶到桑树下,用竹竿将桑椹打落下来,让母猪带着小猪抢着吃。一个桑椹成熟的季节,那一窝十几头小猪崽都吃得肥嘟嘟的,毛皮闪亮。直到如今,那场景还时不时的在我脑中闪现。
那时候,农村人的经济意识还很淡薄,只知桑树伐倒了可以卖钱,却不知桑椹和桑叶也能换钱用。记得有一年村里的桑椹成熟时节,村里来了俩位县林场的采购员,原来他们是下乡来收购桑椹,用作提取桑籽为育苗用的,同时,还收购新鲜、干净的桑叶,运回去供蚕场喂蚕哩!消息传出后,那年家家户户的大人们都抽空采摘桑椹和桑叶卖,据说每家所换的能够管上一年买盐的钱。
但过了不久,十年“文革”浩劫开始,随着“割资本主义尾巴”的口号一出笼,几乎在一夜之间,家乡村前宅后包括桑树在内的树木均被砍伐了精光,。直到后来我离开家乡参加工作,便再也没有见过桑椹。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人们又开始大力植树造林,重视农桑。于是我国广大农村里的桑树便日渐开始多起来,桑椹也越来越被人们所青睐。在人们普遍喜欢无污染食品的今天,桑椹的身价也愈发被抬高了。物以稀为贵,加上如今乡下人的商品意识的不断增强,纷纷把不多的桑椹拿到城里卖。一颗颗小小的桑椹,它能展现乡村美丽的风景,也能探测中国乡村经济的兴衰,还能启迪乡下人们的商品意识。所以,每当我发现它闪亮地摆放在一排排鲜果摊位上时,总不免要引起我深深的回忆——啊,可爱的桑椹!
作者简介
田荣,男,汉族,祖籍安徽省庐江县,出生于1949年9月,笔名田地、田野、秋枫丹、雷无雨等,退休前在望江县教育局工作。
1974年7月发表处女作,早年创作过诗歌、曲艺、戏剧、童话、寓言、故事、散文、随笔、小小说、报告文学等。现为安徽省散文家协会会员,安徽省安庆市作协会员。
到2019年底,已先后在国家、省、市、县级各类文学报刊杂志上发表各类文学、文史作品1480余篇,累计300余万字,并多次荣获过国家、省、市级文学副刊征文大赛一、二、三等奖或优秀作品奖等奖励,其中一批代表作分别被收入十多家公开出版发行的国家、省、市级文学作品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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