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偶得:《时间的秩序》

作品:临摹委拉斯开兹《教皇英诺森十世肖像》习作 作者:弗朗西斯·培根年代:1953 年类型:布面油画尺寸:153 厘米 × 118 厘米收藏:美国得梅因艺术中心爱尔兰画家弗朗西斯·培根(1909—1992)曾被英国首相玛格丽特·撒切尔蔑称为“描绘那些可怕图画的艺术家”,他的画作《临摹委拉斯开兹的〈教皇英诺森十世肖像〉习作》(1953)致力于表现的那种受折磨的痛苦。他说不是他的绘画可怕,可怕的是撒切尔夫人那样的政客所建立的世界。培根这个名字是不是很熟悉?没错,我们熟悉的哲学家培根也叫这个名字:弗朗西斯·培根。哲学家培根是英国十六世纪至十七世纪初的著名哲学家,近代哲学的先驱之一,“知识就是力量”就是他的名言,这个画家培根就是哲学家培根的后裔。画家培根出生于爱尔兰的都柏林,一战爆发后,他们全家搬到伦敦避难,此后他们就来往于英国和爱尔兰。小时候的培根并没有受过绘画教育和培养,他 16 岁就离开家、浪迹英、德、法等国,到处打工。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在巴黎的一个画廊中看到毕加索的作品, 大受震撼,开始画起素描和水彩。20 岁时,他回到伦敦,开始创作油画,并成为一名杰出的室内装饰设计师。他不曾在美术学校接受正规教育与训练,可以说是自学成才,从前辈名作中学习、并受到启发,完全靠自己的直觉来创作,借抽象怪诞、血腥恐怖来展示肉体和精神创伤下的人性,用直接且强烈的方式表达自我、打动观众。《临摹委拉斯开兹〈教皇英诺森十世肖像〉习作》是培根著名的代表作之一, 也是他重新描绘经典名画中著名的一幅。英诺森十世是十七世纪时一位强势的教皇,当时委拉斯开兹为他画了一幅肖像画,非常知名,那也是委拉斯开兹的代表作,那幅画是完全写实逼真的。培根则以此为依据,创作了一系列变形作品,赋予经典作品新的意义和解读。培根借用委拉斯开兹的教皇形象,对其进行了变形和颠覆。在培根的笔下, 畸形和病态的教皇被注入了深切的精神内涵,多变有力的笔触表现了人物或孤独、或恐惧、或愤怒等情绪。培根形容自己的作品,是试图把某种感情和情绪形象化。这幅画中,原本代表庄严信仰与权威的教皇正在经历一场噩梦,他被困囚笼, 锁于悬空的电椅之上,他在恐惧中张开嘴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但仿佛又发不出任何声音。培根用华丽的紫色代替了原来的暗红色斗篷,黄色和金色的王座增强了颜色的对比。耀眼的色彩给画面以强烈的戏剧性和不安的气氛,充分彰显和强化画家的创作意图。培根的教皇画像呈现了对传统教皇画像的批判视角。对培根来说,教皇也是一个悲剧人物,他放弃了所有的个性和自我认同,来维护一个令人窒息的信仰体系,不过也是个悲剧性的公共角色罢了。

作者:委拉斯开兹(Diego Velázquez)作品:教皇英诺森十世像时间:1650 年类型:布面油画尺寸:141 厘米 × 119 厘米收藏:意大利多利亚·潘菲利美术馆培根英诺森十世的习作中如水流般的色彩,使人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时光的流逝,与委拉斯开兹的原作相比多了一些魔幻与恐怖的意味,仿佛在时光的洗礼之下,一切都还原为原子般真实的世界。爱因斯坦说“过去、现在与未来之间的区别,只不过是持久而固执的幻觉”,时间的本质也许是世界最大的未解之谜之一,生命的运行、思维的本质、宇宙的起源、黑洞的命运,这些伟大的奇迹,也只有时间这条线索能够把它们联系在一起。古罗马有一句流传很广的名言:“何为时间?无人问我,我自知晓;一旦问起,我便茫然!”这句话之所以成为名言,是因为它说出了每个人的心里话。时间和空间,看似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细想却陌生得不能再陌生,也许,它们是宇宙中最深奥的概念。“即使我们正在说的话,也已被窃贼时间,悄悄偷走,一去不返”,随着时间流走的,不仅包括英诺森十世的容颜,也包括他曾经依靠的宗教强权以及驱使他内心呐喊的一切外在因素,时间成为把委拉斯开兹与培根的两幅画作联系在一起的纽带。但熟悉而又亲密的时间,请问你又真的了解“他”吗?量子物理学家卡洛·罗韦利的著作《时间的秩序》就告诉了我们一个不同的世界:通常我们认为时间是很基础的东西,均匀流逝,独立于其他事物, 从过去流向未来,能用钟表度量。在时间的进程中,宇宙中的事件以有序的方式次第发生:过去、现在、未来。过去是既定的,未来是开放的……印度神话用湿婆舞蹈的神圣形象来描绘宇宙之河:他的舞蹈支撑着宇宙的进程;它本身就是时间的流动。这仿佛就是人类对时间的认知,但现实常常不似你所见,事情往往比我们的感知更复杂,地球看起来是个平面,实际上是个球体;太阳看似在天上旋转,但其实旋转的是我们。那么,时间到底是什么?当我们倾听时间的流逝时,我们到底在倾听什么?是我们存在于时间之内,还是存在于时间之外?卡洛·罗韦利认为,时间其实是一个多结构、多层次的集合概念,时间可能是因为空间距离的不同而产生的,举例来说:身在北京时间的你与身在银川的我之间是有时差的,如果我们进行视频通话,之间会因为信息传送产生时滞,那么“现在”的我是在与两秒前的你在说话,还是在与“现在”的你说话?那么如果你“现在”又身处四光年外的比邻星,我是与“现在”的你,还是“过去”的你在讲话?所以“宇宙的现在”并无意义。亚里士多德说:时间是对变化的量度。事物在不停地变化,我们以“时间” 为度量,对这种变化进行计量。而牛顿却说:即使没有变化,也有时间在流逝, “真实的”时间无法触碰,只能通过计算间接地理解。整合亚里士多德与牛顿的时间观念是爱因斯坦最有价值的成就,是他思想中最璀璨的珍宝。时间与空间是真实的现象,但不是绝对的,它们并不独立于发生的事件,也不像牛顿设想的那样,与世界上的其他物质有所区别。时空属性与构成石头、光、空气的物质并无二致:它们都由场构成。时空就是引力场,并且时间变成了与空间几何交织在一起的复杂几何的一部分。这就是爱因斯坦发现的对亚里士多德与牛顿时间概念的整合按照量子力学量理论的解释,不存在单一的时间,每个轨迹都有自己的持续时间;根据位置与速度,时间会以不同节奏流逝。但为什么我们会感觉到时间的流逝呢?如同英诺森十世一样的权力人物也要在内心呐喊着寻求生命的意义。这是因为:熵增定律决定了我们对外部的世界的感知而产生了时间的方向。如同一个视频画面中滚动的小球,如果小球一直匀速滚动,你可能并不能分清哪一个才是它前进的方向,但熵增定律的存在,会使它会耗散能量并最终停下,此时你会分清他的运动的方向。而时间的方向也是因为人类的感知而存在,因为我们观察世界而显现,成为我们描述世界的一种方式,过去与未来之间的差别也许单纯是因为熵在过去要低一些,在学校里,我们被告知让世界运转的是能量。我们需要获得能量,比如从石油、太阳或核能那里。能量使机器运转,让植物生长,让我们每天早上起来充满活力。我们在学校里还被告知,能量是守恒的,它既不会被创造,也不会被毁灭。如果它是守恒的,为什么还需要不断补充呢?实际上,让世界运转的不是能源, 而是低熵源。没有低熵,能量会稀释成相同的热量,世界会在热平衡态中沉寂。宇宙的形成就是个逐渐无序的过程,就像洗牌的过程,一开始有序,洗牌之后变得无序。并没有一双巨大的手在洗宇宙这副牌,它自己就能进行混合,在逐步混合的过程中,各部分之间会开启与关闭,并进行相互作用。从最微小的事件到更复杂的情况,都是这一不断增加的熵的舞蹈,是毁灭者湿婆的真实舞蹈,被宇宙最初的低熵滋养孕育卡洛·罗韦利还告诉我们,在量子世界里,世界不是由物体组成的墙,而是事件所织的网,不能持久,不断转化。静止的是物体,变化的是事件;认识世界要基于变化,而不是静止,我们所理解的物质只是量子世界更长久的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