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胎锡包壶创始人朱石梅考略《一》
我收藏有两件清代朱石梅的作品，一件是竹雕香筒，一件是砂胎锡包壶，故对朱石梅比较感兴趣。但在网上搜索其资料时，发现网页上差不多都是引用清蒋茞生《墨林今话续编》这样一段文字： “朱石梅坚，山阴人，工鉴赏，多巧思。沙（砂）胎锡壶，是其创制。著有《壶史》一册，嘉、道以来，名士题吟殆遍。”还有就是《画林新咏》：“山阴朱石梅，仿古以精锡制茗壶，刻字画其上，花卉、人物皆可奏刀，人以之比曼生砂壶。”说他是继陈曼生之后参与紫砂壶制作的又一位重要文人，但再详细的就没有了。所以我不揣谫陋，将所知道朱石梅的一些资料加以整理考订，让大家对这位在紫砂艺术史上具有重要地位的艺术家有进一步的了解。
朱石梅的籍贯、名字号以及书斋名
所有关于朱石梅的文献，都说他是山阴（今浙江绍兴）人，这一点没有任何疑问。我在存世的实物中找到佐证。拍卖会曾经拍卖了一把朱石楳锡包秦权壶，铭文为：上如权，下如瓦，秦金汉石赠嗜古者。乙酉秋八月，鉴湖石楳铭 ”。鉴湖即浙江绍兴。
朱石梅“鉴湖石楳铭”锡包秦权壶
又如2013年7月3日苏州吴门的 2013年春季拍卖会《瓷玉铜杂专场》上拍估价18万钮镶玉红木柄的朱石梅锡壶，铭文为瓢饮可乐茶初熟，近坐两腋风稷稷，古越朱坚铭并镌。钤印是山阴朱坚寄居松陵红藜渡。铭文与钤印都直接说明了他是绍兴人。
关于朱石梅的名和字，现有的资料中，一般都这样述说：“朱坚，字石梅，一作石楳，又作石眉、石某。”
目前我们发现朱石梅的存世作品中，除了常见的石楳、石某、石梅、朱坚署款外，还发现有其它一些名号：
野鹤（朱石梅写成埜隺）。民国二十六年李景康、张虹合著的《阳羡砂壶图考》上卷：“听泉山馆藏夹锡壶一具，壶作方竹形，把、流、钮皆镶玉，一面刻松柏石。题云：'松柏同春图’，款署埜鹤，一面刻隶书铭云：'如竹虚中，如环玲珑。用作茶具银挡同，雪匝碧盏及香风。’款署：'道光丙戌三月石梅制’九字行书。” 道光丙戌即道光六年（1826）。
野鹤道人、红蔾生。在今年6月5日北京保利国际拍卖有限公司八周年春季拍卖会《茶熟香温——紫砂茗具与金银汤沸》专场上，有一把朱石梅制红蔾生、野鹤道人刻字的“飞鸿延年”秦权形锡包壶。台北宋绪康先生收藏的一把朱坚锡制匏瓜壶，高11.6公分，红木镶银丝嵌“绿荫舫，石某（梅）制”六字，玉流，绿玉盖的，壶侧上半部刻“小有壶天”隶书，款“红蔾生”楷书。下半部刻“陨星也岂匏瓜也哉” 。款“石某（梅）”楷书。另一侧刻“香清味美色堪夸”楷书。上述苏州吴门的 2013年春季拍卖会《瓷玉铜杂专场》上拍估价18万钮镶玉红木柄的那把锡壶，钤印是山阴朱坚寄居松陵红藜渡，可视为朱石梅号红蔾生之由来。
野鹤生。在2013年6月5日北京保利同场上，还有一把朱石梅制埜隺（野鹤）生篆秦权“飞鸿延年”秦权式锡壶。2011年上海春秋堂秋季拍卖会《紫泥古韵——宜兴紫砂专场》上也有一把朱石梅制飞鸿延年紫砂胎秦权式锡包壶，木制环耳形飞把，嵌银丝署款“野鹤生造”，两侧一字一画，画意仿刻汪士慎梅花图，落款“用巢林居士法，野鹤生”，书铭：“何以品泉，称之秦权；亦有汉瓦，取义延年。壬午三月，石梅朱坚。”壶底仿制汉瓦“飞鸿延年”。
朱石梅“野鹤生造”款锡包秦权壶
鹤道人。上海文史研究馆馆员郭若愚曾经看见一把朱坚锡制椎形壶，壶侧刻梅花垂枝，题：“得梅之清，蓄泉如醴，两腋生风，快如饮醍，芳泉先生，鹤道人。”另一侧刻：“底则瓦，形则椎，铸以为壶乐延年，宜试人间第二泉，石某”隶书。2011年西泠印社拍卖“山迁草堂藏文房古玩专场“一把朱石梅三镶壶，成交价为86250元。壶为六方形，短直流，龙形耳，平底。壶盖、壶把及流均镶青玉，壶身一侧镌刻过枝梅花图，梅开正旺，花朵饱满，生机勃勃。另三侧镌刻篆书款识：“金井滋穴飞泉，仰出取而不损，盈尔不溢。石梅”，行书款“隺（鹤）道人制于壹卢”，壶内底刻楷书“汲古”铭。
朱石梅“鹤道人制于壹卢”款三镶壶
某（梅）道人、老某（梅）。台北宋绪康藏朱石梅锡石瓢壶，壶侧画石，款“癸未孟春，某道人制”，另一侧铭：“石可袖，亦可漱，云生满瓢，燕者寿”，印“老某”篆书，壶内底有“石某作”隶书。癸未即道光三年(1823)。
铁壶仙史。2006年嘉德春季拍卖会《瓷器工艺品翡翠钻饰》专场上拍一把朱石梅锡壶，长15cm，壶形周正，锡质。盖、流、把均镶玉。一面刻有梅花图，落“以介眉寿。铁壶仙史作”款。一面刻“曼桃延年，壶公益寿。金浆玉液，味甘厚。道光三年（1823年，癸未）秋石楳制。”诗首及尾分别落“吉羊”（祥）和“坚”方章。
朱石梅“铁壶仙史”款锡壶
石父。2006年嘉德春季拍卖会《瓷器工艺品翡翠钻饰》专场上拍一把朱石梅锡壶，长16.5cm，壶作方形，锡质。配玉质方钮，短流，镶紫檀嵌银丝“道光元年石父制”把。一面浅刻梅花图，一面刻有“一幻明珠未离灵脉，满瓯香雪既露先春。石楳” 。落“朱坚”方章款。壶内底刻有“仿古”二字。道光元年是1821年，辛已年。
朱石梅“石父”款方锡壶
我们可以这样总结朱石梅的名号：朱坚，字石梅，一作石楳，又作石眉、石某。号野鹤（即埜隺）、野鹤道人、鹤道人、红蔾生、某（梅）道人、老某（梅）、铁壶仙史、石父。
关于朱石梅的斋号，郭若愚说他的居室曰博雅斋，笔者在网上发现一只博雅斋造锡茶壶，此壶高8.8cm、口径7.7cm，呈扁圆柱体，扁矮圈足，圆盖嵌入壶口内，盖顶镶青玉圆钮。盖面上有随形刻“一壶天水泡兰芽，板桥道人句也”。执柄为紫檀镶嵌，髹褐色漆，漆面嵌银丝兽面纹、如意纹及“博雅斋造”篆书铭。壶的一面刻兰花图，另一面刻“社前雨前，活火新泉。花南研北，松风飒然。”及“石梅作”款。其下刻“壶公”篆书戳记。此壶为博雅斋造。据《中国艺术家征略》载：“……石梅锡壶，吾家昔年曾藏一事，大尽容水半升，周身刻阴文，细花精绝，款“石某”二字在腹底。柄之手握处镶紫檀一段，上以银丝嵌成“博雅斋制”四字，当石梅所制也。”此壶极合乎记载，且所刻诗句明确为“石梅作”，当列入朱坚（石梅）所造之列。
博雅斋造锡茶壶
另香港茶具文物馆有罗桂祥先生生前珍藏的一把包锡砂胎方斗壶，上刻铭文：“太白一斗，郑谷半瓯，阑干夜挂，秋风小楼。款署博雅居，杨彭年造”。这是朱坚与杨彭年合作。此为博雅居。
在2011年7月西泠印社春季拍卖会拍卖“山迁草堂藏文房古玩”专场上拍的那把朱石梅三镶壶，行书款“隺（鹤）道人制于壹卢”。壹卢即“壹庐”。
北京保利2012秋季拍卖会《茶熟香温——紫砂茗具与金银汤沸》专场上拍一把素川刻石梅画锡包紫砂三镶玉竹纹覆斗形壶，壶体外侧刻竹纹，并有“石梅画”刻字。另一面刻有“一石酒、三斗才、何以佐、之一斛、红玫瑰，素川”壶体内刻有落款“红珊馆制”，成交价97750元。又有民间收藏的玉盖包锡壶，高10.5厘米，宽18厘米。此壶形体方中带圆，骨肉亭匀，弯把、直流，气节豪爽。壶盖由整块白玉雕琢而成，贴切落落大方。壶身镌铭：“大彬抟沙复初范锡斟之酌之逾圭璧，道光五年中秋，石梅。”另一面刻：“烹茶图”。底钤“红珊馆制”篆文方印。
朱石梅“红珊馆制”三镶覆斗形壶
朱石梅“红珊馆制”玉盖锡包壶
在此北京保利秋拍中，还有一把朱石梅刻字梅花图双联锡包紫砂壶，器壁正面题刻诗句“石泉竹烟千金一壶，一道泉香写玉池，石楳”，壶身内底面题刻“世德堂”款。
博雅斋、博雅居、壹庐、红珊馆、世德堂，常出现在朱石梅作品上，可视为朱石梅斋名，也可视为其制壶之所。当然，也可能是藏家定制之款号。
朱石梅的生卒年
对于朱石梅生卒年月，多写不详，有些文献写为1796-1850年，其实这是嘉庆道光年号的起始与结束时间，朱石梅为嘉道时人，有好事者遂将两年号起止时间作为他的生平，以致以讹传讹。
关于朱石梅的生年，郭若愚先生写了一篇《制壶名家朱石梅的生年》中说：多年之前，我曾见到朱石梅制锡橙一具，上有题字，一边题行书“银腊暗移珠拍影，金莲归送玉堂山。六八老人圣勒。”另一边题篆书：“咸丰七年闰五月，石梅造于袁浦。”于此得知朱石梅的生年是乾隆55年庚戌（1790），他制锡橙时在咸丰七年丁已（1857），石梅时年六十八岁。”
我以前没有看到郭先生的文章，而我推断朱石梅出生的时间，是根据何绍基《东洲草堂诗钞》第六册（即最后一册）里的一首诗，诗的标题为《崔春泉八十四、侯青甫八十、马菊村七十九、彭逸湄七十、汤雨生六十七、朱石梅五十五，合画松石芝兰为巨轴，彭雪嵋得之，属题小句于石罅》，何诗写于1845年，由此推断，朱石梅的生年是乾隆55年庚戌（1790年），与郭若愚考证的一样。
朱石梅的卒年，没有明确记载，一些资料写“卒年七十余”。这句话的出处，也是来自清蒋茞生《墨林今话续编》，其实人们在常引用他上述一段话时，还有下面一段话没有引用：“（朱石梅）偶写墨梅，亦具苍古之致，尤精铁笔，竹石铜锡，靡不工。今年将七旬，侨居袁浦，纵饮剧谈如少年。每有宴会，非得此翁不乐也。”
在2011年上海春秋堂艺术品拍卖有限公司《紫泥古韵——宜兴紫砂》专场拍卖中，有一把朱石梅制飞鸿延年秦权锡包壶，成交价为149500元。壶的刻款为“壬午三月，石楳朱坚” 拍卖图录注为1802年，是年朱石梅才7岁，不可能作此壶。壬午应为同治元年，公元1862年，朱石梅时年72岁。
另外，2013年嘉德春季拍卖会中，有一只朱石楳制锡刻梅花纹诗句橄圆形茶叶罐，成交价是57500元。罐体呈椭圆形，口呈圆柱体，直筒，器身一侧刻有一枝寒梅，另一侧刻诗文“傲骨梅无仰面花”，盖内面刻干支“丙寅”，罐底刻“石楳”二字。嘉德在拍卖图录中定为嘉庆11年。嘉庆11年朱石梅才16岁，作此茶叶罐的可能性不大，再说刻款风格老辣，当为朱石梅晚年作品，此“丙寅”应该是同治五年，1866年，朱石梅时年76岁。这与“卒年七十余”记载吻合。
朱石楳制锡刻梅花纹诗句橄圆形茶叶罐
朱石梅与陈曼生
2003年《石狮日报》刊登了《紫砂书画与文人参与》一文。文章称，紫砂器上写诗作画，在清嘉庆、道光非常盛行，这主要有两位文人做出过很大的贡献，一位是陈鸿寿，一位是朱石梅。其实在许多文章中，都是将朱石梅与陈曼生并称。那么，朱石梅与陈曼生之间有没有关联呢？
首先两个人都是浙江人，陈曼生是钱塘（今杭州）人，朱石梅是山阴（今浙江绍兴）人。陈曼生生于清乾隆33年（1768），长朱石梅22岁。曼生卒于道光2年（1822），这时朱石梅32岁。
陈曼生像
众所周知，与陈曼生常年合作的是紫砂名手杨彭年，他们共创了举世闻名的“曼生壶”。而朱石梅首创砂胎锡包壶，合作者也是杨彭年。
从朱石梅现存在的作品来看，书法绘画风格都与陈曼生极为类肖，都是富有金石气，连书法的结体都与陈曼生十分相似。陈曼生擅书画印刻，也刻竹，刻锡，参与紫砂壶的制作，朱石梅爱好技能几乎与之相同。故可以肯定，朱石梅受陈曼生影响极大。历史上最早记载朱石梅的是陈文述，他在《画林新咏》中说：“山阴朱石梅仿古，以精锡制茗壶，刻字画其上，花卉、人物皆可奏刀，人以之比曼生砂壶。”又有咏朱氏壶云：“仿佛宣和博古图，昆刀珍重切云腴。盛名甘让朱叔公，茶谱何劳比曼壶。”将朱石梅砂胎锡包壶与曼生壶相提并论。陈文述是谁？就是大名鼎鼎陈曼生的堂弟。陈文述(1771-1843年)，少曼生四岁，原名文杰，字隽甫，号文伯、云伯，嘉庆五年举人。曾官奉贤、常熟、吴淞、崇明、江都知县。与陈曼生意气相投，最为相契，早年曾同佐阮元幕府，他在《种榆仙馆诗钞·引》中并谓与曼生弱冠共名场：“同客京师，同官江左，前后三十年”，史称二陈。陈文述长朱石梅16岁，他对朱石梅的记述可以视为是关于朱石梅最早最可靠的记载。但是，从目前所存世的资料中，并没有朱石梅与陈曼生交往的直接记载，但是，朱石梅与陈曼生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却不容置疑。如民国谈溶《壶雅》续(《国学论衡》1934第四期)：“梦园藏其“朱泥笠样”一壶，用陈曼生铭，而署石梅款，把下有“彭年”二字小印，底有“有味无味斋”印。至少说明朱石梅曾经在紫砂壶刻过陈曼生铭。
此外，朱石梅曾摹《茗壶二十品》一本（原书已佚，后为民国承名世钩）。朱氏所依当为桑连理馆旧友汪小迂原本（汪本成书于嘉庆十八年），中有陈曼生和郭频迦等人的亲笔题铭。
陈曼生嘉庆二十一年(1816年)五月，卸任溧阳知县，改任江南淮安府河务同知，官至五品，历时七年，先后在青浦、袁浦两处为官。道光二年（1822年）壬午三月，陈曼生因风疾卒于袁浦官署。而朱石梅晚年即侨居于袁浦。陈曼生在青浦、袁浦期间，广开门庭，交往名士。清代进士吴清鹏在《种榆仙馆诗抄》序中描述当时之景：“惟官南河时，与万廉山、郭频伽、汪已山诸君子共相题唱，一时名士来游者，几满宾馆，青浦称雅之盛自先生始”。当时共相题唱那群青年才俊中，不知有没有朱石梅的身影？
朱石梅的交游圈
朱石梅与当时许多名人多有交往，这从历史遗存的实物与文献中都可以得到佐证。
与张廷济。张廷济（1768—1848年），浙江嘉兴人。清代著名的金石学家、书法家，嘉庆三年高中解元。张廷济是一位远近闻名的收藏大家，家中所藏名手紫砂制壶颇丰，如时大彬方壶。由于广泛涉猎、日日揣摩，因而精于紫砂的鉴赏。他建有清仪阁，专门用来收藏他的各种“宝贝”，由于张的功底深厚，见识宏丰，所以一器一碑，入手便知真伪，一生著有《金石文字》、《清仪阁所藏古器物文》、《清仪阁金石题识》、《清仪阁古印偶存》、《桂馨堂集》等。
张廷济像
朱石梅即为张廷济收罗古董，在张廷济《清仪阁金石题识》中曾记载：海盐朱月樵、吴江朱石梅（上述苏州吴门上拍钮镶玉红木柄朱石梅锡壶，钤有山阴朱坚寄居松陵红藜渡印，松陵即苏州吴江下辖镇）、嘉善闵笏山、海昌许喈音以及朱助月、方莲卿、王月泉等则是经常为他收罗藏品的古董商人。朱石梅收罗古董，亦与史书记载朱石梅工鉴赏相吻合。
与改琦。改琦（1773-1828年），清代著名画家。字伯韫，号香白，又号七芗、玉壶山人、玉壶外史、玉壶仙叟等。回族，先世本西域人，松江（今上海市）人，宗法华喦，喜用兰叶描，仕女衣纹细秀，树石背景简逸，造型纤细，敷色清雅，创立了仕女画新的体格，时人称为“改派”。
台北宋绪康先生藏有锡酒杯一只，改琦画青莲醉酒图于杯侧，另一侧有铭：“滴仙才，吏部酒，孰兼之，吾良友（隶书）”款：“丙戌七月回泉作铭。”（楷书）。于此两处字体是为朱石梅手书。此时为道光六年丙戌（1826)，改琦时年五十三岁，而朱石梅时年为三十七岁。
与龚自珍。龚自珍（1792——1841年）清代思想家、文学家及改良主义的先驱者。27岁中举人，38岁中进士。曾任内阁中书、宗人府主事和礼部主事等官职。主张革除弊政，抵制外国侵略，曾全力支持林则徐禁除鸦片。48岁辞官南归，次年暴卒于江苏丹阳云阳书院。他的诗文主张“更法”、“改图”，揭露清统治者的腐朽，洋溢着爱国热情，被柳亚子誉为“三百年来第一流”。